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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除夕之夜,就在刺史府的官员正在寻欢作乐的时候,褚威带兵围了刺史府,当时在刺史府的官员,全部投入大牢。
他亲自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京。
“只要能还闽南水师一个公道,所有后果,我褚威一力承担。”
最后,褚威跪在地上,说道。
“褚都尉不必如此,若你所言属实,我自会上折,为你陈情。”李延陵上前,将褚威扶起来。
扶起褚威,李延陵又勉励了他几句,才放他离开。
褚威离开之后,时间已到黄昏,李延陵想了想,没再去刺史府,而是用了仆人端来的晚膳。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早点歇息也好。
一夜好眠,天将微明,李延陵就带着赵熙出了行馆,前往刺史府。
他去见尤宣,赵熙按照他的吩咐,户房查账。
在牢中半个来月,尤宣看起来十分落魄。
看到李延陵,尤宣没有喊冤。
他从未想过,他和李延陵,会在这样的境况相见。以前在京中,他是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而李延陵是到处祸祸的纨绔皇子。
“你有参与吗?”李延陵直奔主题。
“当然,这是循例,我若破坏规矩,在闽州混不下去。”尤宣坦然的说道。
官场势力盘根错节,他才调任闽州半年,底下的官员,却在闽州经营多年。如果他一来,就破坏闽州官场的规矩,只怕只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闽县的某个角落。
曾几何时,他也想做一个好官,可如今这个世道,做好官太难!太难了!
“为什么一点钱粮都不给闽南水师?”
李延陵不明白,贪墨就贪墨,一点都不给别人留,简直贪婪至极。
“前两年的情况我不知,但今年飓风频发,秋税收不上来,军饷是户部直接在地方上交的秋税中划扣,这样闽州便可以少交秋税!”
尤宣是贪墨了军饷,但他也是无奈之举。朝廷年年加税,百姓苦不堪言,今年还有飓风,今若是强征,只怕百姓卖儿鬻女都不够。
“你得钱了吗?”李延陵问。
“没有!他们都知我出身世家,世代书香。我说不缺这三瓜两枣,他们信了,自己下去将钱分了。”尤宣激动起来,好像受到了侮辱。
李延陵点点头,没再多问,径直离开。
赵熙和殿下分开,去找刺史衙门的司户。
司户作为刺史衙门的从七品芝麻官,没资格参加刺史大人开的除夕夜宴,因此,没有被褚威投入大牢。
但因为刺史衙门都被褚威控制了,他也不敢来上衙,待在家中。
自除夕之夜,整个刺史衙门的文书,都被褚威封存起来,等待朝廷来查。赵熙翻了翻账本,随意问了几个问题。
陪着赵熙的右果毅都尉和他手下的校尉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大老粗,哪里懂这些?
于是,赵熙只能由熟悉本地情况的校尉陪着,去司户家找司户。
李延陵从大牢出来,去找了司仓。他出京之时,户部并未拨钱粮,他只能动用闽州有限的钱粮。
司仓陪着他,先去的银库,稀稀拉拉摆着几万两白银。
一州治所,只余几万两白银,恐怕还没有吃得肥头大耳的别驾(刺史下面的佐官)府中的钱多。李延陵脸色铁青。
没钱总有粮,李延陵不死心,又去看粮仓。结果看完,脸色更青。
仓中哪有什么什么好米,都是霉米,还掺着些砂石。显然好米都被替换出去卖了。
李延陵铁青着脸,浑身气息冰冷的回到刺史衙门。
陪着李延陵的褚威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他还以为,朝廷的人来了,他就有钱有粮了。
他们回到刺史府的时候,赵熙已经找到司户,回到户房了,李延陵看到他,只说了一句:“查!给我使劲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出京的时候,太傅特别叮嘱他,凡事过犹不及,求稳为上。
他本来没打算一查到底,拿出钱粮,安抚好褚威,敲打一番刺史府的官员,此行就算圆满结束。可现在这种情况,叫他怎么息事宁人?!
和赵熙在一起在户房的司户,听到李延陵彻查的命令,瘫软在地。许多事情,欺上不瞒下,这闽南刺史府的账,哪里经得起查?
不管他心中怎么想,对闽州刺史府的彻查,在褚威的协助下,展开了。
赵熙在户房查账,李延陵带人将牢中的大小官员,全部分开,一个一个审。一个是硬骨头,还能全都是硬骨头?!
只要有人吐口,不管牵扯到谁,都先抓进来。
先前褚威投入牢中的,都是官员,审问之后,当地豪族,也被牵扯进来。特别是倒卖粮仓存粮,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一时之间,闽州刺史府的大牢差点装不下。
有些官员家中有些门路,将李延陵的所作所为,报到京城。
本以为京中会下旨申斥,结果,京中权贵除了惊叹纨绔皇子的雷霆手段,并没有人跳出来阻止李延陵。
一个是因为闽州天高皇帝远,那些官员就算有些门路,也通不到朝中重臣跟前,没有朝中重臣,愿意为他们出面;另外一个,有点政治敏锐度的世家都嗅出来了,太傅这是在培养五皇子,说不定,下一个九五之尊,就是五皇子,他们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和未来的帝王作对。
李延陵被点为钦差,出京时,太傅特别奏请崇元帝,给予他先斩后奏之权。
他带着赵熙离开的时候,闽州上上下下,都被他清洗了一遍。该斩的斩,该抄家的抄家,该夷三族的夷三族。
闽州刺史府,除了刺史尤宣和低等小吏,基本被清干净了。
至于尤宣的前任,李延陵已经将他的罪状报到大理寺,等他回京,他还会继续跟进。
褚威的处置,李延陵没有插手,还让他暂时领着闽南水师,只说会将他的情况上报,并帮他陈情,怎么处理,朝会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闽南水师的军饷,在李延陵抄了刺史府官员和当地豪强的家之后,都到位了。
褚威对此,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