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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走，太后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皇后是中宫之主，日后你也别老是跟她过不去，你七岁那时和巳儿打架，皇后也是护子心切，才让你吃了些苦头，这事儿都过了十年了。”
这话是对裴宴说的。
太后没避着姜韫玉，也未发话让她离开，她只好坐在一旁听着，宫人上前换上新的果盘，沾着晶莹水珠的葡萄。
裴宴扯开嘴角冷笑，不置一词。
太后叹了声气，转了话题：“巳儿府上已有两个侧妃，你也不小了，这婚事也该早些定下来，也好让哀家放心……”
“祖母。”裴宴赶紧打断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姜韫玉脸上，刚要开口，太后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及时出声制止，“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拿这套说套搪塞平阳也就算了，对哀家可不管用。”
话音一转，“十七自小就黏着你，哀家瞧着十七那丫头……”
“别”听到此处，裴宴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再无玩笑，“十七就是个小丫头，孙儿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这是什么话。”太后立马不乐意了，“十七明年就及笄了，照你这么说……”目光移到姜韫玉身上，“人家姜大姑娘也才及笄，不也是个小丫头？”
姜韫玉捏了颗葡萄往嘴里送，闻言指尖一滞，裴宴挑眉侧目过去，太后也看着她，姜韫玉轻咳了一声：“太后和世子有话要说，臣女便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起身。
“瞧哀家这记性，紧着说你的婚事，倒冷落了姜大姑娘。”
太后嗔怪的睨了裴宴一眼，“十七性子乖巧，若你真娶了那丫头，哀家还怕你欺负了她……也罢，日后哀家再给你挑个好的。”说完朝姜韫玉挥了挥手，“你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姜韫玉正要起身告退，不料太后发了话，只好依言上前。
太后喜欢举止有度，懂分寸的女子，前世姜韫玉便深有体会，因而一言一行皆进退有度，不失体统大方。
裴宴自觉让了位置，太后拉着姜韫玉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眉眼间都是满意之色，直夸她与萧巳郎才女貌，婚后定能相濡以沫，为皇家再添子嗣。
姜韫玉皱了皱眉，随意应了两句便将话题带过。
太后方才说着要退了这桩婚事，果真只是说来气皇后的。
太后只当女儿家害羞，不再打趣她，转而打量起姜韫玉身上穿的衣裳，“你这衣裳，料子倒是好的……”
太后斟酌了片刻，缓缓说道：“哀家还以为只有像哀家这个年纪才会喜欢这般深沉的颜色。”
“这身衣裳是府上姨娘送的，她说这颜色适合臣女。”姜韫玉一句话将过错怪到柳氏头上。
“这就难怪了……”
太后很快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永昌侯宠爱府上的一个侧室她在宫中也有所耳闻。
想来姜韫玉一个没娘的嫡女在永昌侯府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看着姜韫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惜，接着问起姜韫玉这些年在永昌侯府的境况。
姜韫玉挑着一些琐事说了。
宫里的女人都是人精，她稍提两句，大家都心领神会。
何况太后身居后宫几十年，心计见识决非常人可比。
就像现在，看她表面对姜韫玉温和慈祥，实则时刻都在观察姜韫玉的反应。
姜韫玉说完柳氏，旁敲侧击拿她与萧巳的婚事试探太后，看出太后明显不悦，这才及时止住，没让太后看出些端倪来。
“哀家是老了，再穿不得那等娇嫩的颜色，你还年轻……”
太后半是感慨，半是遗憾，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哀家前些天刚得了几匹料子，颜色不算鲜艳，都是上好的烟罗，就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你也瞧着挑两匹给自己做两身衣裳，回头哀家让人给你送去侯府。”
姜韫玉起身福了福，“多谢太后赏赐。”
太后既这般说了，她若是推辞，反而让太后觉得她小家子气，她已经得罪了皇后，可没打算再惹恼太后。
宫人捧上几匹料子，垂眸竖立。
姜韫玉仔细挑了两匹青色的料子，太后颌首微笑，“素净些也好。”接着命人把姜韫玉挑的两匹料子收好。
“太后，该喝药了。”
秦艽从托盘上接过瓷盅，舀出一碗黑漆漆的药碗递到太后面前。
太后皱了皱眉头，“拿去倒了，哀家这身子哀家自己心里清楚。”
“祖母，讳疾忌医可不好。”裴宴适时插话，从秦艽手上接过药碗，语气不容置疑。
太后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捏着鼻子一碗灌了，秦艽忙递上一颗蜜饯。
太后吃下去之后才缓了口气，由于喉咙里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苦味，眉毛蹙成一团，脸色看起来仍不太好看。
裴宴担忧的问了一句，秦艽对着他解释太后怕苦，如今连蜜饯都不管用了。
姜韫玉问起太后的病情，秦艽见太后点头，便将病情简单说了，姜韫玉点头，“玉竹味甘，可缓解口苦的症状，又兼补阴润肺的功效，于太后时时头昏眩晕亦有一定的疗效。太后怕苦，日后可让太医在药中掺二两玉竹。”
“哦？在此之前哀家怎的从未听说过姜大姑娘懂岐黄之术？”太后不由得好奇。
姜韫玉睁着眼说瞎话：“不瞒太后，臣女曾得神医指导，故而略懂一二。”
若她不这么说，连太医都得斟酌用药，太后岂会轻易相信她一个小丫头的话。
太后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裴宴笑瞥姜韫玉一眼，“姜大姑娘敢说定然有把握，祖母实在不放心，不妨让太医看看。”秦艽亦点头附和。
“也罢。”太后思忖片刻，“哀家便让他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