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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把椅子搬回屋里,本小姐困了。”
那个叫张五的禁卫军一直未有吭声。片刻,他略显尴尬地轻咳一下,低声道,“殿下,卑职在外面候着。”他转身欲走,可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略有为难地补充了一句,“六爷在那边儿会拖着陛下,但时间紧迫,请殿下速战速决。”
临走前,他道,“腊月二十七这个日子,我等了许久,可还有这般久。小七,我这一生,都未觉得,每一日有那样的漫长。”
一听她要讲故事,梅子和郑二宝拍手叫好,晴岚眼皮儿跳了跳,抿着嘴儿不吭声,而她这么大的声音,外间的守卫自然也都听见,纷纷竖起了耳朵。
“阿七这般急着找爷来,可是为了明日之事?”
明知他是在要挟自己借题发挥,可二人这般要好,那积分之说,只不过是为情趣所致,夏初七又如何舍得真的为难他?既然他这么想,其实于她来说,也并无不可。
赵樽抿唇,低头啄一下她微撅的唇,“有吧?”
屋子里,夏初七看着面前禁卫军打扮的人,笑容渐渐爬上了面颊。只觉外间夏虫的鸣声不再令人烦躁,夜晚的闷热,也凉爽了不少。
她俏皮扬眉,“猜中可有奖?”
她声音未落,阿记便耷拉下了眼皮儿。
看阿记的心情闷闷不郁,夏初七因为赵绵泽而生出的火气,却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夏初七睁开眼,与他相对而视。
赵樽默默盯住她,俊脸越来越黑了。可她作弄心起,还不怕死地凑过手去,轻轻一拍,笑着调侃。
“阿记,廊中蚊子多,要不然让兄弟们进来歇一歇,喝口水,再领几根驱蚊香去?”夏初七软声娇语的说着,声音里带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赵樽听了,低低一笑,轻轻抚开她耳际的头发,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上,每一个字都说得温柔入骨,“爷有这么聪慧睿智的娘子,何愁妹妹嫁不好?”
“阿七何出此言?”
“阿七若不喜欢,爷以后便不来了……”
由于夏初七与赵绵泽毗邻而居,从同一个大门而入,门口的守卫都没怎么在意,左右来了人都在院子里,赵楷又是赵绵泽的心腹,自是无人怀疑。
顷刻间天翻地覆,好心脏怦怦直跳,耳根火辣辣的发烫。可与她想的不一样,赵十九并没有马上索取他的一百五积分,而是抱着她缓缓躺下,把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里,就像稀罕一个小动物似的,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从她的脸颊和脖子,慢慢移到她的唇上,终是加了力道,与她含含糊糊地吻在一起,时不时抽离,吐出一串模糊低沉的声音。
天若懂得人心?世间为何还有那般多的不如意?
他紧紧收拢手臂,促狭的半边面孔隐在灯火的阴影里,深邃得宛如神祗,若非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实在很难让人猜度他的心思。
里头的话,一句比一句高昂。
这个法子来自夏初七在后世看过的苗族表演。“上刀山”上的虽为“山”,其实也称为“上刀梯”。刀梯由一根高约数丈的铁柱、七十二把锋利无比的钢刀以及顶端上面三把寒光逼人的钢叉组成。钢刀一把一把捆在铁柱上,作为梯步,锋利的刀刃朝天,竞选者必须从钢刀的刀刃往上攀爬,能走完全部七十二个刀梯,便夺得铁柱顶端红色绣球的人,可以进入下一轮“下油锅”的比赛。
为了比试的公正,只设有一个“刀梯”,也就是说,人人都必须从同一个刀梯往上爬,夺得那个绣球,才有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果然在青藤爬附的院门口,肃王赵楷领了几个手捧托盘的禁卫军,大步走了进来。
“太少,打发叫花子呢?”赵樽淡淡的声音,带了一丝莫名的喑哑,那只落在她腹上抚着孩儿的手,突地往下一滑,“既是一个吻不能得高积分,爷也不介意为阿七做一些高积分的服务……”
夏初七脑子里“嗡”的一声,两条腿一僵,使劲儿并拢,终是一咬牙,红着脸儿瞪他。
“前朝有一奇女子,名木兰。幼时便习骑射,技艺精湛。值她十八时,恰逢可汗大点兵,其父名在军书,却老病不能行。木兰乃易男装,市鞍马,代父从军……”
“一百积分,不能再多。”
一个字,他便落入了“陷阱”。
赵绵泽缓缓侧过头,温和的目光落在夏初七的脸上,“皇后昨晚没睡好?”
赵樽眉峰微蹙,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小狐狸般的眼儿,有一种要中她诡计的预知。但知道归知道,他面前的女子笑意浅浅,巧笑倩兮,好不娇俏,竟是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讲的是《花木兰从军》,可旁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儿,唯有阿记一人,面色越发难看。也不知他是被蚊子叮的,还是被故事给挠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夏初七观察着他,正说得眉开眼笑,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请安。
“好。”
“这般过来,你不怕么?”
夏初七没有看她,眉眼一挑,淡淡道,“蚊子太烦人,吵得很。”
她是不是“好心”暂且不说,阿记哪里敢?
“殿下,为了积分服务,多多努力哦。”
晌午过后,正是一日中阳光最烈之时,太阳炙烤得大地宛如熏蒸,地面上热得可以煮鸡蛋了。
赵樽眉头微微一敛,“你猜?”
“五十?”他挑眉,极是为难地道,“难度是小了些,但还不够。爷想想啊,至少一百吧?”
门门暗红色的灯笼周围,蚊子飞蛾在成群结队的飞舞。守卫们穿着厚重的盔甲,有人在打呵欠,有人在开小差,有人在拍蚊子,只有阿记一人怔怔地盯在墙角一处,似是什么都没有想。
“她的终身大事,总归没有爷的终身大事来得紧要。”
他喉咙滑动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仿若带着某一种夺人心魄的魔力,夏初七多瞅了几眼,不由丢盔弃甲,顺着他的思绪,觉得此言极有道理。
她一盏秋荷雨露茶还未喝完,梅子与二宝公公早已不耐地在她身边互相玩“斗鸡眼”,晴岚看看天色,为她点一根驱蚊香,又回屋拿出一把大团扇递给梅子,嘱咐她赶蚊子,自己一双眼也虎视眈眈,生怕她被蚊子袭击。
“谁要你们的命了?”里面再一次传来夏初七生气的吼声,“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脱。本小姐虽宽宏大量,却也不能平白无故让你打碎了东西就这般离去。你,还有你,过来。今儿我屋子里的洒扫就交给你两个了,每一个角落都不可放过,若让本小姐找出一点灰尘来,今儿晚上就不必睡觉了,明口口便禀明了陛下,让你两个刷恭桶去。”
“什么破东西,拿进来吧。稀罕!”
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丫还当真了?夏初七微微一怔,正要解释,不料身子突地离地,整个人被他卷了起来,抱到了那一张铺了软锦薄被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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