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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妖女近在咫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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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丝线将到门口时又发生了偏移,因门扉被打开的缘故,金钩没入门后的黑暗里。

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大食人,确实很难为内心金枪不倒的胡不言。她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表示带伤狂奔千里实在辛苦,接下来就好好养伤,她去集市上买两只烧鸡给他滋补滋补。

紫府君倒也没拒绝,只是长叹:“以前那万妖卷啊,不是本君的功绩,是那些妖怪自己愿意归顺,自己钻进神卷里去的……”

朝颜听了很高兴,胡不言却怪叫起来:“你到底有几个相好?我差点被人撕劈叉了,你都不来关心关心我吗?”

还是老样子,千门万户错落而开,像个结构复杂的蚁穴。那些墙都粉刷得雪白,白到分不清到底是石灰还是净皮宣,仿佛一眨眼墙壁就会移动,只要改变一处布局,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去。

崖儿气得火冒三丈,“以后不许你再和他说话!你看撞羽多好,他就从来不理他。狐狸精满嘴胡话,最会骗姑娘,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走在斜阳下的王舍街头,终于感觉重回了人间,到这刻才觉得活着很好。像他们这类人,习惯了刀口舔血,没有人会因为面临追缉,而心甘情愿与世隔绝。不停地较量,甚至与缉拿的人错身而过,这才是快意江湖最刺|激的部分。她抬起头,让阳光覆盖在她脸上,再过两天吧,两天之后去和卢照夜谈判。秘密必须套出来,神璧也不能拱手,她从来不做带本的买卖,就是这样猖狂的秉性。

只是可怜那女孩子,不知有没有命活到晚上。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这次看见这老妇,莫名动了恻隐之心。望江楼的那间厨司应该是个屠宰场,虽然回忆起前天晚上的场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但再跑一趟,顺便一探别的屋子,似乎也可以勉为其难。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了,忽然长廊那头迸发出高声的嚎哭,一个老妇在人群间奔走,一面走一面惊慌失措地央求:“我的女儿不见了,就在刚才……不见了……求求你……求求你……”

朝颜点了点头,“厉害的神仙会种豆得瓜,瓜还是沙瓤的,有脑袋那么大。如果这神仙忙活半宿庄稼还欠收,那就说明他不行——这是胡哥哥的原话。”

逮住了还有什么好处,难怪被揍了个满脸花。

崖儿轻舒了口气,看看天色,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会儿。这次卢照夜出手竟然比往常早了,难道是“药”都付之一炬,不得不匆忙补给吗?

他也不急,立刻上去捉拿,谁知她会使出什么花招来,或骑狐狸或骑鲸,她有的是逃跑的手段。之前她行踪不定,确实让他苦恼过一阵子,但如今就在五丈开外,他反倒可以压制住毁灭她的冲动,甚至布上一个局,让她自投罗网。

难道走错了么?这画楼里到底有几处厨司?白天失踪的姑娘总要处理的,不在这里,难道被关在了别的地方?

“神璧呢?找到了吗?”

纤细的丝线飞快收入指环,发出嘶嘶的声响。逐渐行至门前,她猛然站住脚,恍如一道惊雷劈在心上,她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睛——

崖儿叹了口气,“要想换他手上掌握的秘密,恐怕最后不得不拿真的神璧去冒险。其实我考虑过,只是一直心存侥幸。现在外面的局势越来越严峻,这把火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烧到身上来了,幕后的人必须尽快挖出来。当年的追杀震动整个武林,不能就这么算了。”说起父母的遇害,她就变得很激动,咬着牙,握着拳道,“主谋逍遥法外,我不为爹娘报仇,枉为人子。”

崖儿很惊讶,朝颜心智未开,看上去十四五岁模样,其实只抵得上寻常人七八岁光景。她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那套,所以说出这句来,她就知道又是胡不言搞的鬼。

心里的波澜狂躁地涌动,恍惚回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她是怎么降生的?是爹爹剖腹取子把她迎到了这世上,每每想起,心头便像刀割一样剧痛。她知道这辈子要被神璧牵引控制,每一个岳家的传人都是这样。但既然命运已经注定了,那就安然接受,然后尽职尽责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

可当胡不言真的回来,还顶着一张乌眉灶眼的脸,她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她不解,“信天翁的蛋是什么?”

崖儿坐在那里沉默了良久,自言自语道:“也许卢照夜知道神璧在我手上,他所了解的内幕,远比我想象的多得多。但他不确定神璧被我藏在了哪里,像当年的兰战一样,日日相见,日日都在寻找。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对我下手,恐怕还是碍于紫府君。琅嬛的人是一定会追来的,他不想搅进这场是非里,所以等我自愿交出来,紫府那头的帐也与他无关。”

大司命犹豫了下,“让他们先撤回去,属下随侍听命,紧要关头也好助君上一臂之力。”

晚间的王舍洲很旖旎,白天的街市,却有种返璞归真的平实和朴素。也许白天行走的都是烟火百姓,日落后妖魅横行的缘故吧,她走在临水的长廊下,听小贩招揽生意的唱叹,看外邦客耍刀含酒喷火,一阵笑闹中她从人群里挤身而过,然后像普通女子一样流连在售卖耳坠的小摊,试用免费的胭脂水粉,一层一层薄薄拍打在手背上。

他诺诺称是,抬手挥袖,领着一干弟子悄然退下。临走回身看了眼,君上负手站在一处拐角,凝视那个偷书贼的眼神里装满冷冽和专注。他知道这种眼神,多次的棋差一招,已经把君上的好耐心都耗尽了。如果一件事不能令他放在心上,多半很难成功。但若是他决定严办,那么岳崖儿便在劫难逃。

他驻足看了很久,檐外日光打在粼粼的水面,水波折射出琥珀一样的流光,倾泻在她的面纱上。从侧面看去,只看见一个朦胧而风流的轮廓,也许对于陌生人来讲可以引发一阵惊叹,但对于他,却是凿在心上的痛。

该不该继续走,她不太确定,但留在楼里终不是好事,只得且退且看。楼很深,越近入口光线会越亮,眼睛能够感受得到。她沿着丝线的路径撤离,终于听得见前楼狂客聒噪的呼声了,檐下灯笼也跃入视线,她大松一口气,出来了!

大司命脸上顿时五颜六色,知道他的意思,即便不问世事千万年,那个收妖建册的紫府君也依然健在,捉拿区区一个女子,还用不上假他人之手。

她抬手卸下戒指边缘的环扣,勾住雕花挡板的一角。这天蚕丝若不借助灯火是无法看清的,害怕迷失方向只有这个办法最可靠,所以说阿傍有时候也不算笨。只是用线牵引,遇见有人的时候比较麻烦,好在蚕丝极细,有足够的长度和韧性拖拽。绕过此间行走的婢女仆妇,她按照之前的记忆摸到厨司,但昨晚那个伙夫不在,空气里依旧残留着皮肉烧焦的臭味。她掩住口鼻潜进去查看,奇怪那张冰做的案台也不见了,原来摆放的位置空出来,便显得这屋子无比的空旷。

“好险啊。”胡不言拍着胸脯说,“大食人睁着眼睛睡觉,就像马。起先我还提防,摸了几个帐篷后胆子就大了,也没分辨人家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直接就上手了。我掏了大食首领的衣裳,在怀里一通摸,什么都没摸着。后来不死心,摸了裤裆,结果被人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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