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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儿在这片雪域生活了六年，虽然时隔太久，某些方面已经不太适应了，但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让自己活得舒适，依旧驾轻就熟。
“你在家等我回来。”她笑着说，起身前温柔地替他拢了拢衣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先打个盹儿，等睡醒了，就有褥子了。”
他要起身，却被她压住了，“你先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有我。”她系紧了腰带，回身莞尔道，“雪域是我的娘家，我比谁都熟悉这里。”言罢提起朝颜，出门去了。
崖儿觉得好笑，褪下衣裳，光溜溜钻进他怀里。仰头看他的脸，“怎么了？咱们这样又不是头一回，你还害臊？”
她轻捺了下嘴角，“我不甘心就此放过那些人，可惜来不及了，也只能作罢。”顿了顿问他，“你一个人跑出来，门下的人怎么办？”
嘶地吸口气，睁开迷蒙的眼看她，她让他想起多年前山中午睡时，在他指间缠绕游走的竹叶青。女人和蛇很像，一样魅艳又清丽，一样冷情又惑人。他没了那身执着，宁愿倒头不起，夜夜张生，常住西厢。只要和她在前一起，永生永世也不会腻。
闭着唇，绵长的鼻音里满是旖旎，他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哪里，哪里便是一个烙印。前几次都太性急，也有恨掺杂，每一次都不纯粹。这次有的是时间，也不怕人来打搅，总能让她欢喜了。
她笑起来，心里莫名安定。快步回到山洞前，见他枯着眉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他指尖揉搓，气短地反驳，“以前也很结实。”
他说：“我看着你睡。”展开皱成了一团的鹤氅，替她披盖上。
她的嗓音低低地，像一缕游丝，从耳畔转个弯，游进他耳朵里。他在她指尖战栗，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和自身……有关的，可以。”
他说变成哪样，“难道因为我毁了背，你就不要我了么？”
仙君是位腼腆的青年，两个人独处时，他脸红的次数要比崖儿多。一旦他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看她，就引发她促狭的心思。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治愈了自己的箭伤，这样两厢都便利了。
游龙扶摇，穿破云层，直达天顶。她蹙眉轻吟，回过头，媚眼如丝瞥了他一眼。
她在人世间的牵绊，终究比他多得多。他沉默了下道：“若是你不放心，我天亮就带你回波月楼。”
她扬了扬眉，“是么？”收紧手臂将他压向自己，感觉那紫藤色的缎裤下有龙昂首，她像句芒神般擒住他，细声问他，“仙君在人间不是不能动用法力么，为什么可以为自己治伤？把自己收拾得身强体健，你想做什么？”
“叶鲤……”他纵送之间撑起身，与她交颈，瓮声说，“如果能永远山居在此多好，外面的桃花开时，我采来为你做胭脂……”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小声问，“头一次的时候还没有……”刚说完，心里隐约有了根底。
崖儿啊了声，“这是仙术啊！”
紫府君到这时候才想起大司命和那帮弟子，愣了半天道：“等不到我回去，应该会上王舍洲吧，毕竟苏画回波月楼了。”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想得有点多。风雪迷了她的眼，也会迷了那些走兽的眼。她在一丛矮树林里静待，她四岁起随狼妈妈狩猎，当初一根枯枝便能杀死一头黄羊，这些年只顾杀人，不知捕猎的技巧退化没有。等了许久，等得身上有些发寒了，风雪也停了。月色愈发皎洁，那些隐蔽的动物也开始活动，她看准机会猎了两头狍子，两只猞猁。扒下它们的皮，切了几块肉穿在剑上，匆忙返回山洞。
山洞里火光依旧亮着，从远处看上去，像白面山上烫出了一个橘黄色的疤。她在雪地里奔跑，跑得有点急，忽然害怕回去之后山洞里空空，他不在了。还好，尚未赶到时，已经看见有人倚门而立，身姿固然风流，但也像个等候夫君回转的小媳妇。
她牵起他的手，让他温暖她的心房，一双璨如星辰的眼睛望着他，“大么？”
他看向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次……如何？”
她吃吃笑，“紧张什么？现在才紧张，是不是晚了？”
其实她很擅长照顾人，这么多年行走在刀尖，没有让她的血变凉。或许在别人面前她是杀人如麻的凶神，但对于他，她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只是这份大包大揽的架势，几乎要让两人的性别颠倒过来，他失笑，“这不是我该做的吗。”
她俯视他，像救苦救难的菩萨，“你是我的心上人，从凤凰台上初见，你就已经是了。”
她支着身子，果然像蛇般游曳，越升越高，将他的头搂进怀里。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他听见她惊喜地抽气，女人都有母性，她看他的眼神充满爱怜，温柔地整理他的发，然后蜷曲身子，把脸贴在他额头上。
月在中天，不知道走散的人是否都安然无恙。如果胡不言和苏画能够顺利回到波月楼，应当很快就会下令门众自保。
她身上很凉，身材倒是玲珑有致，但靠在身上，便如一块雕工精细的玉，贴上心窝的一刹那，让他忍不住激灵了一下。他只能尽量环住她，张开五指罩住那窄窄的背脊，试图温暖她。她紧紧依偎他，探过手臂搂住他的腰，害怕碰触他的伤口，只敢在小小的范围内抚摸他。
仰头看天，这地方的天象很奇怪，即便明月朗朗，也照样风雪肆虐。
他摇摇头，“你是我的救星，把我从淡而无味的日子里解救出来，让我知道什么是爱，还有……人间极乐。”
她沉默下来，隔了很久才道：“是为我吧？我闯下了祸，连累你受罚。”
她只是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站起来做什么？身上还疼么？”一面说，一面把兽皮铺好，再拿手按了下，很软很温暖，便招呼他来躺着，“这样的环境，没法成全你不杀生的善念了。没关系，杀业我来造，反正我一身的债，不怕。”
她嗤地一笑，一手落在他浅浅的腰窝上。再往下，捏了捏，“仙君这阵子跑了很多路，都跑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