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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棣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但是还是搂着他说:“还真是个香娃娃。让为兄好好瞧瞧。”
高治望着这位英武不凡的兄长露出了开怀的笑容,高棣看着怀中如同自己儿子一般年幼的幺帝也笑了。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截止到现在,唯一一次见面。很多年后,高治每每想起都觉得很是亲切,只是他已经想不起高棣的模样了,只记得他很英武,还有就是,那天的风很轻柔。
当时的高棣因政斗失败,被文帝赶去西北牧边已经整整六年之久,龙城的一切对他来说早已物是人非,而文帝也觉得此时距离高棣同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也该平息下来了,况且自己也立了李氏为后,李氏所生的高治也如世家所期许的那般被定位储君,想来也不会为难高棣了,高棣这些年该吃的苦头也该吃够了,想来风沙的历练应该让他成熟不少,应该能体会自己的一番苦心。可他却没想到,西北的风沙吹不走高棣心中的执念,被风沙洗礼过的高棣更加桀骜、更加冷酷。
如果说在龙城政斗的高棣,当时的想法只是想打破世家把持朝政的平衡,将寒门士子拉进来跟世家争斗,形成制衡,而皇室只需要居中平衡双方即可,并不打算彻底推翻世家与天家并存的格局。那西北归来的高棣则是打算一举拔掉世家门阀这些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哪怕后来依旧会形成新的世家门阀,也要让这些已经存在千年的世家灰飞烟灭。
这也是文帝为什么最终连一次机会都不给高棣的原因,因为他已经太极端,稍有不慎,整个大寿和高氏就会被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境。而高治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就算难有作为,起码这天下在他手中会平平稳稳地存在,大不了做个名义上太平天子就是。因为文帝知道世家大族的力量有多可怕,非是一朝一代就能解决的事。
当然高治自然不是如外表那般唯唯诺诺任人摆布之人,就之前在封赏救驾之功时,将随行的满朝文武和虞州盘龙的俆释玩的团团转就看得出,他的心智有多么可怕。如今他冷冷地看着殿下跪着以安西李氏为首的一帮子世家大臣,心中冷哼:“尽是一帮子蝇营狗苟之辈,若非高棣那厮在西北挖根掘坟,你们能有北伐之志?”
这时,殿下跪在最前面的政事堂左相李豹开口道:“陛下!当日肃逆从东山撤离北上时曾放言,一年内必定南征。如今半年光景,肃逆横扫中原,还杀的叩关的蒙女几乎灭族,挟不世之威动摇天下根本,妄图以一己之力清除世家,如此我等若再不北伐,臣恐怕人心不稳啊!”
其实李豹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哪怕天下三分,高棣已得其二,可也拦不住世家门阀只认高治这个正统帝王,可高棣如此对待天下世家,高治这边若不拿出个态度来,怕是天下世家为了自身利益要纷纷揭竿而起,干脆直接推翻大寿,自己做皇帝了。
想到此处,高治为难道:“外公所言,朕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北伐,钱从何来?兵从何来?虞国公手上之兵守土有余,但却远远不足以北伐,其他各州怕是也是这个情况。朕纵有北伐之志,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豹见高治松口,忙道:“陛下!这有何难,老臣已同众人商议过,将北伐事宜初步拟定一份条陈,请陛下过目。”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交给一旁的内侍,由内侍递给殿上的高治。
高治见状,心中之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们都定好了才给朕上奏,怎么?赶鸭子上架?”
想是这么想,但高治不能表露出来,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奏折快速的扫了一遍,上面的大致意思就是由朝廷下旨,分置四路北伐大军;第一路也是主力,由虞国公俆释出任天下兵马讨逆大都督,集虞、越、齐三州兵马从虞州出兵,取封州,再直奔猛虎关;第二路则由新任承州刺史吴俊出任河北讨逆大都督,自承州出兵取原州;新任德州刺史吴青出任河北讨逆将军,配合吴俊自德州出兵取邺州,若是扫平河北,则集结全军渡河,直奔偃河口;第三路则由寿州留守春临王高恒(高修之子)出任上柱国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自寿州集结寿、襄、陵三州兵马,自寿州而出,经襄东至偃阳,兵临神武关,若能破关则兵分两路,一路抵挡龙门关而来的关中军,一路直取飞鸟关,与其他两路大军合围偃城,收复东都,将高棣逼退在关中,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最后一路则由渝州驻州都督李北率渝州之兵自渝山山道而出,屯兵庸汉郡,伺机攻打关中西南门户——定武关,牵制关中兵马,使其不得动弹。
高治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此次北伐目的是夺回东都偃城,只要俆释和高恒这两路主力能成功,河北甚至可以不攻自破,而且四路大军可使高棣首尾难顾,如此大有可为,未必不可一试。只是这里面有个大问题,就是为了能够征集到兵源,朝廷必须给予各路大军主帅自筹粮草的权利,这样一来,各路大军主帅手中的权利未免太大了些,别弄得到时候尾大不掉才是。
好在殿下都是自己人,就算不沾亲带故也是亲近的近臣,所以高治也没那么多顾及,直接开口道:“这些条陈朕看了,大有可为,只是,这四路大军主帅权柄如此加重,是否有些不妥?”
政事堂大相蔡嵩看了一眼左相李豹后,出列缓缓说道;&34;陛下,此时多事之秋,万事从权啊!陛下生为天下共主,岂能偏居一隅?如今高棣在关中龙城搞得人心惶惶,若果此时我们不抓住时机北伐,等高棣将偃城等地清算过后,就难上加难了!望陛下三思!”
蔡嵩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此时不抓住时机北伐,等高棣伸出手来,第一个就是直奔江东,到时天下谁挡得住他。想到这里,高治脑中灵光一闪,赶忙问道:“此事可有找虞国公商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茫然摇头。高治见状心下一松:“看来他们跟俆释终归尿不到一壶,如此大事都不告知俆释。”
此时,左相李豹赶忙开口道:“陛下。北伐本就是陛下一定要做之事,何须虞国公点头?如今条陈通过,陛下直接降旨就是,难不成虞国公还能抗旨不尊,不让陛下北伐不成?”
李豹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就算俆释现在在场,也无法开口反驳,何况得知又能如何,只要不支持皇帝北伐就是乱臣贼子,居心不良,俆释再不赞同现在北伐,也不能对此说什么了。
最终,等他们商议一些细节完毕后再召俆释入宫,俆释确实有心反对,却也不知从何反起,毕竟他是大寿的臣子,不能反对朝廷北伐,最重要的是蔡嵩、李豹等人提出的计划确实没什么疏漏,唯一的疏漏就是他们忘了高棣麾下几十万虎狼之师可是天下第一精锐,他们,打的赢吗?
先不说南方各地征集到多少兵马,就算征集到百万兵马又如何?通过几次训练就能拉上场去跟高棣麾下这些百战之师开打开什么玩笑,这帮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打打顺风仗或许还能凑合,或是碰上硬仗、血战大概率就是一触就溃。其次就是南方战法更重水战,若说扼守龙江天险,使高棣不得南下,倒不是不可以做到。若是下了舟船,就未必是高棣对手,毕竟高棣手中掌握着数万骑兵,步、骑碰撞,吃亏的永远是步兵。最重要的就是,财力支撑不住,此次北伐若是成了就罢了,若是败了,就只能马上放弃大片州郡,龟缩一隅,数着日子等高棣南下。
除了以上三条,还有许多问题,俆释都不敢再想,越想越是悲凉。该准备时,这帮人却贪生怕死,妄图在虞州偏安。结果现在机会来了,却不审视自身,盲目乐观,强行北伐,大寿正统危矣。
于是,南朝的征兵就在李豹和蔡嵩的主持之下浩浩荡荡的开始了,而龙城的高棣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当即就召开了朝会讨论此事。且在大朝会上直接定调:“朕不是跟尔等商量如何防御的问题,而是让尔等告诉朕,朕统一天下还要多久?”
当时风尘仆仆从邺州赶回龙城面圣的平王高霸当即出列下跪说道;&34;陛下,儿臣请战,只需三月,定能直入江东,生擒高治这竖子。“
高棣开环道:“吾儿快起,朕亦属意于你为南征主力,只是河北未靖,非吾儿不可,所以,你还需为朕坐镇河北,伺机恢复昔日全境。”
高霸还要争取,太子高旦出列劝阻道;&34;二弟,河北乃是南征的关键,你若能大破河北全境,到时南方不攻自破,为我等过江统一省去了许多力气,且此战非你不可。除了你,谁坐镇河北父皇都不会放心的。”
高霸转念一想,确是如此,这河北重地,除了他还真挑不出合适的人来镇守,有能力的身份不够,身份够的又缺点才干,毕竟高棣手上可用之人有限的很。想通此节,便对着高旦拱手行礼道:“太子言之有理,臣弟受教了。”
一番兄友弟恭看得高棣很是满意,当即笑道:“河北之事皆托付于平王,朕无北方之忧。西北之地乃我龙城之根本,不容有失,虽说南朝渝州只是佯攻,但也不得不防他变假为真,也需有人出镇,诸卿家以为谁可胜任?”
此时政事堂大相麦朗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渝州兵马当属渝王(高统)节制,以此而正天下。”
高棣眼神一亮:“不错,渝王能谋善断,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乃吾家第一智囊,且由他来对付渝州兵甚是妙啊,渝王节制渝州,天经地义啊!哈哈哈!如此,就由太子坐镇京师监国,临王(高宁)坐镇东都,朕则御驾亲征,大破南朝两路主力,直奔江东,一统天下!”
群臣齐齐大礼参拜贺道:“恭祝陛下一统山河,千秋万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纵然高棣这样的人也难免落入俗套,尤其是他大肆打压清理世家后,朝堂上更是一言九鼎,群臣除了歌功颂德,几乎不敢忤逆于他。纵然有一个半个不识时务的,也掀不起什么浪头,高棣也不会因此寻这样的人的麻烦,毕竟他要做明君,总要有点刺头臣子给他配戏,只是这些所谓的刺头臣子,若非大朝会这样盛大的场合,平时也轻易没有面圣的机会。
一场朝会过后,高棣所掌握的北朝朝廷就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兵马钱粮的凑集调度都有条不紊的高效动员中。
反观南朝,因朝廷威信大减,莫说筹集粮草,就是征兵都是很大问题。一来地广人稀,二来朝廷没钱,都是靠南方的世家大族支持朝廷,可北伐之事对于南方的世家大族来说无利可图,自然对朝廷的征调不情不愿的应付,并不打算如何出力,哪怕南方第一世家的俆释也无可奈何,莫说他说服不了别人,就是他徐氏内部,对此也是颇有微词。
但好在,朝廷南下之时,徐释就已经在三州士族的帮助下,集结了十万大军,后来又陆陆续续补充了十万,如今坐拥二十万兵马,倒是不需要怎么征兵,且筹集的粮草一直很充足,所以他的压力倒是没多大,可其他诸州就大不一样。
在南方士族看来,朝廷除非定都江东,否则只是为了西北世家做嫁衣,打赢了不见得有什么回报,人家还觉得天经地义,开开心心的回家。打输了亏的是自己,往后可能还得被南下的高棣清算。
所以,这事实摆在眼前,别说俆释,满朝文武都无可奈何。但要命的是,这北伐之事天下皆知,惹得北方高棣那边也开始准备南下,来一场南北大决战,此时若是不能征集到兵马粮草,那高棣可就不会跟你客气,骑着马就一路杀到江东,沿途会不会血流成河不知道,可江东朝廷满朝文武可就落不着好了,怕是不是杀几个人就能平息高棣的杀意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南朝君臣愈发着急,尤其高治,心中暗恨自己当时为何沉不住气,造成如今的局面该如何是好,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政事堂左相李豹道:&34;外公,当日尔等商议北伐之事时,可曾有考虑到今日之局面,如今兵、兵征不到,粮、粮筹不来,当如何是好?坐等高棣那厮前来取朕的头颅?”
李豹也颇为头疼道:“陛下,依老臣之间,怕是俆释不肯出力,阳奉阴违,在他看来,朝廷在虞州于他有利。”
高治恨铁不成钢低吼道:“难道俆释还能做得了寿、襄、陵、湘、海、宁六州的主?这六州也是征不到兵,筹不到粮,你又如何说?”
李豹语塞道:“这……陛下……”
高治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莫要再说了,尔等高估了朝廷在南方的影响力,也低估了如今高棣的实力,如今只有跟南方世家大族精诚合作方才能化解此番危机!”
李豹见高治没有继续责怪于他,而且主动转移话题,心中一暖,毕竟血浓于水,他是皇帝,可也是自己的外孙,体内流的血有一半是自己的,想到此处,不由为了自己等人因一己之私将!朝廷推到如此境地而感到羞愧,只能应声附和道:“陛下英明!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说服这些南方氏族,老臣愿为马前卒全力助陛下促成此事。”
高治摇了摇头道:“外公,非是朕对你有成见,此事你做不了,得换别人来做。你最好莫要参与,就算是帮了朕了。”
李豹羞愧道:“不能为君分忧,臣无能!”
高治有些愠怒道:“你这会又说这话做什么了?朕什么说你无能了?朕只是说了此事你不方便做,那些南方士族本就对你们南下的世家颇有微词,何况此次绕过徐氏和他们制定北伐大计本就惹恼了他们,你若再出面劝阻,他们焉能肯干?”
李豹想想也是这道理,试探问道:“难道陛下打算亲自跟他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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