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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如此的黑暗，仿佛一卷黑席包裹了他，酸涩的味道涌上头，温鹤扬压抑着痛苦，不让眼眶的雾气与空气碰撞，可滚烫的泪水却好像决堤一般簌簌地顺着脸颊滑落。
温鹤扬面无表情，用另一只手不断地去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湿漉漉地糊了满脸。
灵修子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一柄锋利地尖刀，将本就破碎的心脏搅得无比混乱。
“你就这般在意他。”灵修子的声音嘶哑，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
窗外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暗沉的灰色笼罩了四周，雾蒙蒙的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色彩。温鹤扬直直地看着灵修子，眼眶通红，睫毛被打湿，一缕一缕地垂着。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只是闷闷地开口：“放开我。”
他的浑身都开始颤抖，灵修子指尖微顿，失神片刻就被温鹤扬挣脱开了束缚。
温鹤扬后退两步，靠在结界上，他闭了闭眼，眸中的所有情绪都被掩盖，最终化为一声笑。自嘲，无奈，讥讽，沉默而悲伤。
“你这下满意了吧。”温鹤扬垂眸盯着自己被鲜血浸湿的衣袖。
灵修子心中一痛。
温鹤扬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他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经脉和丹田，铺天盖地的仇恨将他整个人都席卷。他好恨，恨那些人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又虚虚地握住：“没有修为，没有灵力，完完全全是个普通的凡人……哦不对，是废物。”
温鹤扬抬头看着灵修子的眼睛：“恭喜你，得偿所愿，我再也跑不掉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面对灵修子，语气冷静得吓人：“放我出去。”
面前的结界再次泛开一圈涟漪，温鹤扬伸出一根手指，发现结界消失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温鹤扬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看着那张曾经挚爱的脸庞，现在只余下冰冷的恨意，心中的痛苦就如同一把深埋已久的锋利刀片，无时无刻不在切割他的灵魂。
可他明知是一条毒蛇，却始终不愿意放手。
到底哪里出错了，他不明白。
他怕温鹤扬受到欺负，所以拼命修炼，终于成为了整个中州大陆的修真第一人，可这并没有让阿让多看自己一眼。他不愿意躲在自己的身后，总是拼了命地往最危险的地方去，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心爱的人免受伤害。
在他看来，温鹤扬之所以会这般桀骜不驯，完全就是因为他修为高的缘故，倘若他没有修为傍身，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会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身边的。
“师傅，你说过，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取。”灵修子伸手捂住了眼睛，黏腻的血液沾染到了脸上，喃喃自语，“可是……我好像错了。”
……
许程和文玄之刚转过郡守府的中跨门，就看见了在花园凉亭中的一个月白色身影。
是温鹤扬。
文玄之刚想出声打招呼，却被身边的许程拉了一下。
“师兄，少宗主好像心情很糟糕。”
听了许程的话，文玄之微微蹙眉，朝着凉亭中看去。
温鹤扬一袭白衣，宽大的衣袍笼罩在瘦削的身上，露出的手腕和脖颈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清瘦。
他就这么坐在凉亭边，靠在漆红的柱子上，手上握着小臂长的白玉烟杆，沉默地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红色的漆柱衬得他面容越发白皙，眼尾的薄红像是落在雪上的胭脂一般瑰丽。
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随意地垂落，飘渺的烟雾从他唇齿间缓缓吐出，笼罩在脸上，朦胧了他的面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没有目的的风。明明安静而美好，文玄之却没来由地感到了孤单。
直到他走近，遮住了光线，温鹤扬才抬眸看他，声音慵懒，带着几分冷意：“玄之，还有……许程。”
文玄之似乎被烟雾呛着了，紧锁眉头，屏住呼吸挥了挥手，往边上走了几步：“你伤刚好，还是少抽烟的好，等会儿去徐灿屋子里别熏着人家。”
温鹤扬在石台边沿磕烟枪的手顿了顿，从鼻腔里喷出最后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方才在006那里已经知道了，徐灿还没死，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崩溃等异常，所以徐灿目前并无性命之忧。
“哦，对了，之前你昏迷之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鬼，哦就是我们说的那个执灵。”文玄之把手上大包小包的药材放在石桌上，突然开口。
温鹤扬将白玉烟杆清理干净，收回乾坤袋中：“嗯，我记得，怎么了。”
文玄之道：“宗主来之前，多亏了这只鬼，帮我们抵挡了一阵明忘禅，不然，恐怕我们今日都得折在这里了。”
许程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说来也怪，鬼一般都是人死后执念太过强烈，灵留在人间久久不散所形成的，大部分都是由执念与怨气组成，没有意识，凶性大发。可这个鬼，我们却检测不到一丝的杂怨气，不算是个恶灵。”
“哦，忘了说，宗主来了以后，明忘禅估计用了什么保命的法子，跑了，这个鬼被宗主抓到了。”
温鹤扬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开口：“是么。”
文玄之点点头：“对的，因为对付鬼之类的，我们云天道院比较在行，所以就先把这只鬼交给我们了，这估计就是城里人说的那个鬼画师了。”
他看温鹤扬的表情，似乎有点出神，以为他是为了明忘禅的逃跑而郁闷，于是改口道：“罢了，鬼画师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吧，我们这会儿要去给徐灿和几个弟子送药，你要一起吗？”
温鹤扬回过神来，摸了摸石桌冰凉的纹路，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暂时就先不过去了。”
文玄之和许程只好重新拿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转身往后院走去。
许程看着手里的药包有些不解：“师兄，少宗主看起来和徐灿的关系挺好的，尤其是徐灿还护着他一路出地牢，怎么这会儿徐灿重伤，他却都不来看一眼啊，难不成他们的关系……”
“慎言。”文玄之瞪了许程一眼，“我们只是与他们二人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怎可对他人妄加评论。”
许程四下看了看，趁着周围没人之际，赶紧靠近自家师兄，凑近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文玄之：“你！你干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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