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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凤的声音最终还是沉寂下去。
孟允棠这才缓缓开口：“我每日都是天不见亮就起。除了针线女红，做饭烧菜我不用学，琴棋书画，行兵布阵，四书五经，骑射，习武，我样样都学。”
“你可知魏怀川为何一开始瞧不上我，最后却与我同进同出？”
“而你为了魏怀川，也曾来过几日，但他始终都不肯多看你一眼？”
这个问题，困扰在陆云凤心头已有多年。
此时孟允棠一说，陆云凤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为何？”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轻叹：“因为我从见他的第一日，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他。为了胜过他，我每日多学一个时辰。”
“他好。我就要比他更好。”
“而你呢？身上永远是香的，走路永远是轻柔的，你与他坐在一处，能做什么？”
“你不肯看兵书。也不肯多读书。只是将心思花在容貌上。你想做那个美得让人炫目的第一。你想所有男人都能看到你。”
“而且，你喜欢魏怀川什么？是喜欢他的皮相？还是他贵重的身份？还是他光芒万丈的未来？你甚至都不只是为了你自己。若是魏怀川什么都不是，你还会心悦他吗？你愿意为了他反抗整个陆家吗？”
“陆家默许你将自己送上太子床榻的时候，你想过他们当你是什么吗？”
“陆云凤，你是什么人，从来就取决于你自己。”
“你想轻松走上最高处，那就只能依附于最高处坐着的那个人。”
孟允棠看陆云凤的眼神越发怜悯：“所以，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呢？”
她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奋力打拼而来。
纵然有爹娘的帮扶，教养，可若是自己本身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又如何能直上青云呢？
陆云凤呆呆地看着孟允棠。
她好像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喃喃道：“是我自找的？”
孟允棠反问她：“难道不是？就算一开始没有付出这些辛苦，通过攀附太子才能走上高位。若你不挑拨我与魏怀川呢？若是你当上太后之后，不想着为陆家掌控权利，而是真正学着做一个上位者呢？若你关心家国天下，魏怀川如何会不给你机会？”
“甚至，你就算安心享受荣华富贵，将教导魏安余的事情交给魏怀川他们，你都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你为陆家付出了一切。可陆家却似乎从来没有心疼过你。”
“你的儿子甚至都被你连累，从皇帝到如今的阶下囚。甚至这一辈子都不能抬头。”
“而你自己，即将在这里凄凉死去，甚至没有人会真正为你掉一滴泪。”
陆云凤匍匐在床榻上，猛烈咳嗽。
但她还是凄厉地，嘶吼着反驳：“你胡说！魏怀川岂会留着他？他甚至都不是魏家血脉！”
孟允棠反问了陆云凤一个问题：“可是，魏怀川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啊。哪怕接了林明珠他们母子三人回来，也是强行只给了私生子的名分。何曾想过拨乱反正？”
“你只想得到魏怀川，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他若在乎皇位，就会自己做皇帝。他若在乎血脉，一开始就有千百种办法，诛杀魏安余。”
“你扪心自问，魏怀川教养魏安余，是否是真心？”
陆云凤哆嗦着嘴唇，还企图找理由：“可是……可是……”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便以为魏怀川也是一样的人。”孟允棠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孟允棠轻叹：“又或者说，夏虫不可语冰？”
贪慕权利者，又怎会真的明白大公无私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