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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程家老宅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唐佑风握紧帆布包的带子。
昨天提心吊胆地和陈雪婉相处了一天，火车上闹闹嚷嚷地害的他也没睡好。
火车车厢门打开的瞬间，潮湿的晚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远处夜市飘来的烤串香气，与清泉村清新的草木味截然不同。
他下意识地抬头张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老爷子站在路灯下，深蓝色中山装被风吹得轻轻鼓起。
老人拄着拐杖，手高高挥舞，拐杖顶端的铜饰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小唐！这边！”他的声音带着独有的沙哑与亲切，即便隔着嘈杂的人 流，依然清晰地传入唐佑风耳中。
唐佑风的眼眶微微发热，想起最近在清泉村那些糟心的事，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迈着大步穿过人群。
忽然间，他好像懂他姐为什么催着他出门去休息休息了。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总觉得他姐提这意见简直是多此一举。
眼下看来，他姐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帆布包随着唐佑风的步伐撞在腿侧，里面给程老爷子带的山货发出轻微响动。
“程爷爷，抱歉……”他垂着头，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手指不安地绞着背包带子，“本来定好的虫草……我只能先给陈雪婉那边了。”
说完这话，唐佑风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满心都是对老人的亏欠。
毕竟也是程老爷子先预定下来的，虽然自己一直没有答应。
但这个虫草突然之间被他送去做人情了，总觉得有些对不住程老爷子。
他们姐弟两人的父母去世的早，自从结识了程老爷子之后，他们遇到点大事小事老爷子都十分上心。
就在他走神时，程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唐佑风的肩膀，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热：“傻小子，这有啥好道歉的！”
老人笑得眉眼弯弯，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人生在世，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又没付定金，你送人是你的自由！”
唐佑风猛地抬起头，对上程老爷子慈爱的目光。
“谢谢程爷爷……”他声音发颤，深深弯下腰，额头几乎要碰到膝盖，满心都是感动与感激。
“使不得使不得！” 程老爷子慌忙用拐杖轻点地面，笑着把他拉起来，眼里满是疼惜，“再这样，爷爷可要生气了！走，回家！家里炖了排骨，再不吃可就凉透咯！”
老人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转身时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节奏，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
程老爷子带着唐佑风穿过飘着桂花香的小巷，程家老宅的青瓦白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雕花木门半掩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将门前的石阶染成蜜糖色。
还没等唐佑风反应，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带着清甜茉莉香的风扑面而来。
“唐佑风！” 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雀跃，程妍妍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发梢别着新买的珍珠发卡。
她的裙摆扫过门槛边的绿萝盆栽，叶片上的水珠轻轻颤动。
程妍妍的脸颊泛着红晕，明亮的眼睛里盛满惊喜与思念，胸前的蝴蝶结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唐佑风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少女，呼吸微微一滞。
不过半月未见，程妍妍似乎又长高了些，褪去了几分稚气，愈发亭亭玉立。
她精心打扮过的模样，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好久不见。”他挠了挠头，耳根微微发烫，平日里直播时的从容不迫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陈雪婉面前的戒备也瞬间消散，面对程妍妍时，他就像是一个刺猬卸下了满身的尖刺，只剩下了一个柔 软的肚皮。
程妍妍看着唐佑风这老实巴交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想起粉丝群里看到的那些消息。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心疼与担忧在眼底交织。
但看到唐佑风故作轻松的模样，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或许他……也不想让自己担心，程妍妍压下心头的苦涩，索性转移起了话题。
“唐佑风，我在学校参加了诗词比赛哦！”她强打起精神，亲昵地拉住唐佑风的手腕，指尖微凉，“还拿了个一等奖呢！”
两人并肩走进院子，程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悠悠跟在后面，发出欣慰的笑声。
唐佑风这小子，看上去开窍了啊，孙女的示好开始会有所回应了！
葡-萄架下，石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糖醋排骨的香气混着桂花的甜腻，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程妍妍絮絮叨叨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从难缠的选修课老师，到图书馆新到的古籍。
唐佑风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少女。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说话时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看着她灵动的眉眼，听着她欢快的声音，内心的疲惫与焦虑仿佛被温柔的潮水慢慢抚平。
闲聊之中才得知，程妍妍的父母自他小时候起就在国外工作，鲜少回家，程妍妍自小都是跟着程老爷子一同长大。
“对了！”程妍妍突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在学校手工课上做的，送给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用檀木雕刻的小狐狸，尾巴上的毛发都雕刻得细致入微。
“我记得你直播说过，喜欢白狐……”她的声音渐渐变小，脸颊泛起红晕，低头把玩着衣角。
唐佑风小心翼翼地接过木雕，指尖触到温润的檀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那次直播时随口提到的话，没想到她竟然一直记在心里。
“谢谢，我很喜欢，原来你也在看我直播啊。” 他轻声说，抬头望向程妍妍，目光里满是感动。
程妍妍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其实……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