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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嬷嬷前日赏你的玫瑰膏呢?”
紫烟绞着手中的衣角,腰间的青玉禁步,随着她的动作,撞击着木盆边缘,发出 “咔哒咔哒”的声响,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井台边的平兰,探出头,发梢还滴着冰凉的井水,小声嘟囔,“人人都有的份例……”
“轮得到你插嘴?”
紫烟抬脚,绣鞋尖狠狠踢翻了平兰的木凳。
“哗啦”一声。青石板上,溅起冰冷的水花,沾湿了平兰的粗布裙裾,狼狈不堪。
“昨夜,我瞧见墙根蹲着偷腥的野猫,要不要,我叫苏嬷嬷来好好问问?”紫烟眼神阴狠,话里有话。
沈清歌神色平静地拧着绸裤腰封上的如意结,指尖划过腰封上的一颗红玛瑙纽扣,漫不经心道:“西配殿藻井的蛛网,该扫了,上回,那个谁摔下来时,脑浆子染红了整片石阶。”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紫烟, “姐姐攀梯子时,可要当心些。”
紫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甲死死掐进木盆边缘,“你!”
“吵吵什么!”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紫烟毫无防备,被横空劈来的戒尺,抽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苏嬷嬷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面色铁青, “申时前,洗不完,夜里都给我去跪瓦片!”
平兰弯腰捡拾散落的皂角时,偷偷扯了扯沈清歌褪色的衣角,眼神担忧。紫烟怨毒地瞪了她们一眼,竟是直接用沾满污泥的鞋底,狠狠碾踏她们晾晒的素绢里衣。
杏花粉的绣鞋,在月白布料上,踏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灰黑色梅花,嚣张至极。
“随她去。”沈清歌按住平兰微微颤抖的手,语气平静。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很快又走了出来,袖中,却暗藏了一根不起眼的秃笔杆。
没过多久。
“啊——!”
紫烟突然发出尖叫,惊慌失措地跳开。她刚晾晒上的月白中衣,赫然被墨汁污染!
墨色,正顺着竹竿,蜿蜒而下,如同毒蛇般,在月白绸缎上,晕染开狰狞可怖的水墨痕迹,彻底毁了这件衣物。
暮色,悄然漫过回廊。紫烟攥着那件染成鸦青色的中衣,怒气冲冲地堵在庑房门口, 声音尖利, “沈清歌,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公公昨儿在我颈侧留下的印子,瞧见没?”
她猛地扯开盘领,露出颈侧几块斑驳的红痕,语气轻蔑, “总比你这种倒夜香的强!”
沈清歌就着檐角昏黄的灯笼光芒,细细端详着她颈侧的红痕。忽地,轻笑出声。
“上月,尚药局配的跌打膏,还有剩余,姐姐这瘀伤,倒像是被门框挤的。”
“你等着!”
紫烟怒不可遏,猛地踹开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廊檐下的虫鸣都噤了声。
紧接着“哗啦”一声。沈清歌的铺盖卷,被紫烟狠狠地扔进门外的积水坑,溅起浑浊的水花。
“浣衣局掌事,是我表舅妈的干姊妹!”紫烟留下这句充满威胁的话,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平兰蹲在炕沿拧湿褥子:“要不咱们去给苏嬷嬷送点啥的……”
“不如给耗子洞塞两个铜板。”沈清歌从袖袋摸出几粒南瓜子嗑着,“你且瞧着。”
夜晚,梆子声混着抽泣飘进窗户,平兰咬着线头竖起耳朵:“她哭什么?”
“许是发现李公公昨儿赏给香草的绞丝银钏比她的铜戒圈亮堂。”沈清歌对着月光穿针,“递个剪子给我——哟,你还别说,这哭腔还真是绵长,比唱戏的都好听。”
“噗嗤——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