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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想到能不要脸成这样,这是什么品种的新型狐狸精啊!
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问道:“别跟姑奶奶废话,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裴哥哥的卧房中!”
宝颐被她吼得兔头一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老实交代:“我姓唐,名宝颐,行五,从前是靖川侯府的女儿。”
那姑娘皱眉,重复一遍:“唐宝颐?你就是那靖川侯府五姑娘?”
哟,她知道自己?
宝颐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虽然现在落魄了,但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谁知那姑娘露出了嫉恶如仇的神色,好似在看一坨有害垃圾。
“原来你就是那始乱终弃了裴哥哥的坏女人!如今出现在这儿,穿成这副不整齐模样,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把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眼中怒焰熊熊燃烧。
“是他赎我出来的,我现在是他的丫鬟,自身都难保,哪来心思使什么阴谋诡计。”
宝颐很识时务,不敢随意挑衅这位看起来一拳能打飞自己的姑娘,只敢小声解释。
她看了几眼那姑娘,小心问道:“姑娘,你可是裴幺儿?”
她隐隐记得裴振衣的幼妹叫这个名字。
“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姓?”那姑娘把手中篮子往边上一放,张口就是冲人的火药味,没好气道:“老娘姓张,我哥和裴哥哥是同袍,一同出生入死过的。”
宝颐不吭气,原来不是裴振衣的妹妹,那她来自己面前瞎摆什么谱?
她对裴振衣有所亏欠不假,但也轮不着一个外人来审判他俩的恩怨,而且这外人看起来对裴振衣颇为关切。
她偷眼向篮子望去,里头露出衣衫的一角,用料实在,就是绣花不太上得台面,她更是心里微酸——这凶神恶煞的姑娘,估计是特特来送衣裳给裴振衣的。
两人可相熟吗?
宝颐心中不悦,客客气气试图请她出去:“张姑娘,我方睡醒不久,还没来得及梳洗换衣,可否请你回避一番?”
眼见这狐媚子还真登堂入室了,在裴振衣房里自在得像是在自家一样,张姑娘气得七窍生烟,冷笑道:“哼,莫要以为你被裴哥哥赎回来,就意味着他对你旧情难忘,你把他害得这样惨,他多半是想留着你慢慢折磨,你且莫得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宝颐眨眨眼,一脸纯良地装傻充愣:“真的吗?我还能有好日子?”
张姑娘看不得她这柔媚模样,心道一声晦气,还想再来上两句杀伤力大些的,却见这狐媚子柔柔弱弱地冲她一笑,柔声道:“张姑娘,我昨日刚来这儿,衣服破了,一时没有换洗的,不知可否替我置办一件?
等张蔓若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口,手中提了一件刚裁出来的新衣,还是松江来的好布料所制,她稀罕得很,一直没舍得穿。
哥哥张松年见了她的模样,大奇:“你怎么回事,杵在这儿当木桩子吗?”
张蔓若回神,咬牙回屋,换了件自己穿过的旧衣服,挑了最老气横秋的几件。
张松年不长眼,还在身后兴致勃勃八卦道:“……听说裴老弟昨日领回来了个天仙似的教坊女,正是那唐家的五姑娘,啧啧啧,这裴老弟平时不近女色,就知道杀人办事,原以为他是身有隐疾,那物件不能拿出来使用,没想到是心有月光,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哎哟!”
脑袋顶挨了妹妹一记暴锤,张蔓若憋红了脸,恶声恶气道:“就凭她也好意思称是巫山云,沧海水?我瞧着此女妖里妖气,一看便不正经,裴哥哥心中有度量,定然不会受她的蒙骗!”
说罢,拎起自己的土气旧衣便往裴府走,脚步中分明写着两个大字:暴躁。
张松年嘿了一声,嘀咕道:“你懂个屁,男人还不就好这口妖里妖气的?“
一炷香后,裴宅屋内。
宝颐换上了张蔓若给的家常衣裳,满足地喟叹一声。
重新做回正经人的感觉真好。
愿意给女孩送衣服的,一定都不是坏人,宝颐看张蔓若顺眼了许多,对面若寒霜的对方感激一笑,问道:“令兄与裴大人乃是同袍吗?”
刚好搔到张蔓若痒处,她倨傲而自得地挺了挺腰,开口道:“那是自然,你将裴哥哥赶出帝都后,他回蜀中探亲,途中正巧遇见当今圣上剿匪遇阻,他便与我家阿兄并肩作战,一举破了匪窝。”
宝颐心想五皇子怎么那么热爱剿匪,这几年不是在剿匪,就是在去剿匪的路上。
而且裴振衣怎么总能和他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相遇,看来他和自己没什么缘分,五皇子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小金枝。
张蔓若继续说道:“裴哥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实乃正人君子,劝你莫要打什么登堂入室的歪主意,你害了他一次,他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不近女色?正人君子?”
宝颐觉得这位姑娘对裴振衣当真很不了解。
但凡目击过裴振衣按着她亲的场面,也不至于得出这结论。
“你刚才说过,你是来做丫鬟的。”张蔓若哼了一声:“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既是丫鬟,就做些丫鬟应做之事吧,这床铺被你睡脏了,你应当拿去浆洗才是。”
宝颐好脾气地点点头,试探问道:“敢问令兄如今供职何处?”
张蔓若道:“供职禁军,怎么了?”
宝颐脑袋飞速转了起来:禁军……那算是护卫吧,和三法司有关联吗?能帮她救爹娘吗?
“不知张姑娘可听说了我家人的案子?可否带我……”她期待地伸长脖子。
张蔓若瞪眼:“你家那是大案,谁敢轻易插手?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别想着当回你的千金大小姐了。”
宝颐沉默下来,低头注视自己灰突突的衣裳,咬住下唇。
美人落寞之态惹人怜惜,张蔓若虽不喜欢她,但也不愿看她一脸难受的模样,烦躁道:“行了行了,装腔作势对我可没用,你自去做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