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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望舒是个厨房的粗使丫头，绣活儿做得再好，春喜绝不会因此就对她另眼相看。
今日中秋，望舒又挨骂了，这一回挨骂，并非她做事不小心，而是她炒菜时，错将白糖当成了盐，放了些进去，还被送去了陈老太太的院子里。
事后被李妈妈耳提面命，唠叨了好一会儿。
此事并非望舒马虎，而是入谢府前，她从未见过白糖。
白糖这种精贵的东西，从不会出现在穷人家的桌子上。
从前家里炒菜用都是粗盐。
当这两种又细又白，似绵沙一样的东西摆一块时，她只觉得脑子都蒙了。
听见外面的人在催菜时，她下意识往离自己最近的罐子里舀了一勺子放进了锅里，一旁的李妈妈见她慢吞吞的，从她手里夺过勺子，往另外一个罐子里又舀了一勺子放进了锅里。
当时她一心担心会不会太咸了，刚转身，李妈妈就已经将菜盛了起来，交给丫头端走了。
她始终觉得不放心，便问了李妈妈一句，才知道自己误将白糖当做了盐。
李妈妈反复念叨了她好几句后，又叮嘱她，若是主子不怪罪下来，此事就不必再提起，以免被人抓了把柄。
通州的中秋夜比吴州热闹多了，通州的老百姓大概也想不到，吴州的老百姓这会儿连饭都吃不上。
入夜后，时而有烟花在半空中响起，底下的鞭炮声也从未间断过。隔着一堵院墙，也能听见外面的欢声笑语。
谢府今日也十分热闹，陈老太太还让管家给每个人发了赏钱，用完晚膳后，有的人拿着赏钱出去喝酒了，几个要好的丫头就在一块打叶子牌。
今日过节，只要底下的人只要不犯错，上面的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厨房是谢府最冷清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过来，下人们取了主子的膳食后，就匆匆走了，生怕身上沾到了油污。
望舒初来乍到，一直在厨房，除了厨房的那几个妈妈，她认识的丫头里，就只剩春喜了，可自从上回送过帕子后，二人再也没有了见面。
今日厨房的人也给自己也做了一小桌子饭菜，忙完后，厨房的几个人坐一块喝着小酒，说着话，望舒不会喝酒，更不爱说话，坐了一会儿，只觉得闷，就跑出来了。
从前在吴州老家时，每年到了这一日，一家人也会围住在一块，吃着她母亲做的野菜饼子，配着野果子，也是有说有笑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一家人都到齐了。
眼下这份热闹分明不属于她，她只觉得无所适从。
借着月光，她一路来到了后门，只见张妈妈坐在台阶上，背靠着墙壁，仰望着天发呆，她的身子一半藏进了阴暗里。
“张妈妈。”望舒小声地喊了她一句。
张妈妈回头见又是她，把头撇了回去。
“我这里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你还是回去吧。”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她被安排到这里守后门后，望舒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看她，来了后，也不说话，就是陪她坐一会儿。
起初，张妈妈还讥讽她，甚至是赶她走，可每回赶走了，第二日，她又来了，张妈妈索性由着她了。
望舒将自己偷偷带出来的一小壶酒和一小包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张妈妈的面前。
“张妈妈，你饿了吧？这些还是热着的，快吃了它。”
她将那包东西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只鸡腿，还有一些花生米。
她往衣袖里摸了摸，发现忘带酒杯了，张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摇摇头。
“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望舒见张妈妈兴致不高，也不再劝她，只是挨着她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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