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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被我养得心高气傲了些，眼里哪有正头娘子，一心只想荣华富贵。”
“老太太的用心，她迟早会明白了。”
陈老太太摇摇头，“是我没有帮芸娘看好孩子。”
陈老太太为了保全春喜的名声，将她偷画去卖一事给压了下来，就是不想处置她，换作其他人家，早就打一顿后，再发卖了。
张妈妈一直不喜春喜，见陈老太太又偏袒她，不敢接话，帮陈老太太轻轻捶背。
“你觉得望舒那孩子如何？”
陈老太太突然提起望舒，张妈妈在心里不敢大意，生怕没有回答好，给望舒带来麻烦。
“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话虽少，但做事踏实稳重，又孝顺，就是胆子小。”张妈妈如实回答道。
“这丫头不是胆子小，是不爱掐尖，上回天花一事，也没见她害怕，就在那里帮忙，后来又去了吴州，听懋哥儿来信说，她在吴州和那些官太太们一块赴宴，也没露怯。”
陈老太太的话里话外对望舒都是称赞。
“上回天花一事，她一点事也没有，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听到陈老太太夸赞望舒，张妈妈也替她高兴。
“她刚来府里时，倒是我不对，气了她几回，后来还是她常来找我说话，说着，说着，我就喜欢上了这孩子。”
“你呀，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个臭脾气，如今柱子听话，还能挣钱了，你家那口子也去庄子里做事了，日子也过得顺顺畅畅了。”
和张妈妈扯了一会儿家常话，陈老太太见张妈妈有些累了，便让她下去歇歇。
“昨晚你也累了一宿，下去睡会儿吧，这里交给其他人好了。”
张妈妈往她的身子下塞了一个垫子，往她身上盖了张羊毛毯子，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下去时，还留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守着。
谢懋和望舒回府时，第一场雪刚下，谢府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厚袄子。
陈太太大清早就让府里的人把路面扫得干干净净的，谢府上下热闹极了。
望舒跟着谢懋先去了一趟陈老太太的院子里，她将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土特产送给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又让张妈妈将准备好的东西赏给了她。
谢懋和陈老太太多日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望舒见差不多了，就起身告退下去了。
“这些是我娘做的糕点，还有这些小鱼干，笋干，都是我娘自己晒的，我给你们每人都备了一份。”
望舒将自己带回的东西一一分给府里的人，府里的人拿着分到的东西，和她说了几句话后，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张妈妈，李妈妈，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们的红薯粉，还有这些野菜，干豆角。”
最后望指着坛子说道，“今年我家买了几块地，种了点豆子，我娘磨成了豆腐，做成了豆腐乳，我听你们以前唠叨时，提起过，就给你们二人每人捎了一坛子。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们也不要嫌弃。”
“望舒，你这是快把家都给搬过来了，够了，够了，这片心可是外头买不到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妈妈轻轻掀开豆腐乳坛子闻了一下，说道，“好香！外头街上买的豆腐乳闻着就没这股香味，李妈妈，你也闻闻。”
“真香，你娘的手艺真不错。”
望舒笑着说道，“等开年了，我爹娘打算在集市上盘一间铺子，专门卖豆腐乳，豆子咱家自己就有，不够的话，就从村里人那里收。反正大伙儿平日里也种，种多了，有时候还卖不出去。”
“星哥儿和云哥儿如今在书堂念书了，还学了点功夫，大姐年底就要生了，爹娘身体也好，让我不用牵挂家里。”
望舒靠着厨房的火炉子，捧着一杯热茶，和张妈妈她们说起家里的变化。
苏大庆夫妇见日子有了起色，不想让她再过来谢府了，望舒没答应，一来的确是舍不得张妈妈她们，二来，想到日后见不到他，心就空空的。
想了一晚，最后还是跟着谢懋一块回来了。
“张妈妈，我怎么没看见春喜姐姐？她托我给她带几朵绢花，一会儿我再给她送过去。”
“这会儿你送这个给她，她定会不高兴。”
张妈妈将春喜得天花一事说了出来，她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她那个人素来爱美，如今脸上成了这样，你再去送绢花给她，她不但不会领情，还会怪罪你，倒不如送些别的。”
望舒没想到春喜会染上天花，心底微微惊讶。
“我上回身上起疹子，原本以为是天花，幸好虚惊一场。”
“你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那粥是我亲自熬了，送去老太太院子里的，老太太又让送给了你，那里面有没有放虾，我心里有数，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张妈妈说道。
“不过那日厨房的确从外头买了点虾子，是赵管家要的，做好后，直接送去了前院。”张妈妈将手中的小葱放进篮子里，在望舒身上坐了下来，“那日我离开了厨房一会儿，有人趁那个时候做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外头的雪继续下着，雪粒子落在地上唰唰响着，望舒来到春喜的屋子里时，地上的雪已经有半指深了。
她敲了敲门，“春喜姐姐，我是望舒。”
“什么事？”
屋子门打开了，春喜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寒风吹起她脸上的面纱，她吓得紧紧用手捂住。
望舒这才注意到，一段日子不见，她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是今年才做的，当时天还热着，是望舒替她量的尺寸，这会儿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眼眶已经深深凹了下去，看人时，眼神阴翳。
见到望舒后，也不请她进屋去坐会儿，而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望舒的脸。
“我给你带了些土特产。”
望舒见她似乎不愿与自己说话，人也变得格外奇怪，将手里头的东西交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春喜姐姐，我先走了，外头冷，你快回屋吧。”
春喜冷着脸，一声道谢的话也没有说，走近屋子里当着望舒的面，直接把门关上了。
望舒叹了口气，她刚才听府里的丫头说，春喜的脾气越来越怪了，整日呆在屋子里不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