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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也只能由着她了。谢府是绝不会将她送去给他人做姨娘的道理,她若是想去,自个儿去外头瞧瞧。”
陈老太太话里透着浓浓的失望,从春喜偷画拿出府换钱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对她失望了。
然而,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孙大头一死,春喜的性子突然变了。
从前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都被她收了起来,头饰也不戴了,每日头上只戴一朵素净的小花。
逢人说话也没了从前的趾高气昂,反倒是客客气气的。
从前那些丫头婆子犯了错,她必定会罚人家月钱,如今反而只是说几句,还手把手教别人如何把事情做好。
她的转变,谢府每个人都看到了,连陈老太太都以为她比从前行事有分寸了。
其中以望舒的感触最深。
“望舒,快进屋,外头还下着雪呢,一会儿再扫雪,今日少爷回来晚,待雪停了,再扫也不迟。”
春喜揣着一个暖手炉,将院子里正在扫雪的望舒一把拉了回来,又将手里的暖手炉塞入她的手里。
“你看你,手都冻肿了,一会儿冻疮又该复发了。”
望舒抱着热气腾腾的暖手炉,原本冰凉的双手顿时变得暖和极了。
“地上有雪,进进出出的,总是不便,前两日若不是你拉着我,自个儿也不会摔了一跤。”
前两日,望舒提着一桶热水进屋时,谁料到,脚底沾了雪水,上台阶时,脚底一滑,一桶热水全洒了。
一旁的春喜恰好拉住了她,这才没让她从台阶上摔下去,而春喜可就没那么好了,她当场就摔倒了,身上的衣裳被雪水浸湿了不说,手腕还蹭破了皮。
自打春喜回了谢懋的院子里当差后,一扫从前对望舒的苛刻。
私底下,她不仅对望舒忏悔从前所做的一切,还一改从前的傲慢。
谢府的人情来往从前都是春喜在帮忙打理,如今她开始教望舒帮着一块打理。
哪家送了礼过来,按照陈老太太吩咐,备下回礼后,该如何回话。那些送礼过来的婆子丫头们,该怎么打赏。
其中的弯弯绕绕,着实把望舒惊到了。
从前她就知道大门大户的人家规矩多,跟春喜学了一段日子后,仍旧忍不住咋舌。
谢府人口简单,平日里人情来往也少,就这些,都让她学了好一阵子。
特别是春喜安排那些丫头婆子做事,将谢懋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时,望舒更是对春喜佩服至极。
这些为人处世,没有几年功夫是学不来的。
从前二人之间还有点龉龊,在春喜的诚心诚意中,望舒也渐渐释怀了。
“哎!我也是正好经过,顺手拉了你一把,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两日,连水都不肯让我沾,院子里的活儿都自己揽下了,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人说着,说着,一同站在屋檐下,望着雪花从天上一片片飘落下来。
“这雪一连都下了好几日了,也该停停了。昨日我出府去买针线,看到不少人进城,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这几日下雪,不少人家的房屋都压垮了。”
“那些人没地儿住了,就被官府安置在城内的空房子里。”
春喜回屋给自己拿了一个暖手炉,端了一碟子瓜子,望舒提着一壶茶水,二人坐在凉亭,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说着话。
“今年年初的那场洪水淹了不少地儿,这雪若是再不停,这个年过得恐怕有些难了。”
春喜如今无牵无挂,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望舒就不同了,吴州这几年一年比一年难,她也是因为把自己卖了,碰到了谢府这样的好人家,一家人才有机会活下来。
“上回我回去时,村子里不少人家搬走了,还有的,一家人都没了,村子里也没从前热闹了,怪冷清的。”
“也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光景,我爹说家里存了点粮食,能吃到明年第一茬谷子收上来,若是明年雨水还和年前一样多,明年定会欠收。”
春喜从小在谢府长大,耳闻目睹的都是人情来往,最后出府时,见见百姓疾苦,望舒说的这些,她也只是听庄子里的管事过来对账时,会唠叨几句,听听便忘了。
“他们也不容易,一年到头,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前段日子,外头铺子的管事也跟我提了几句,只说老太太在吴州的那些铺子,收成比往年少了三成。”
“后来老太太就让管事的将吴州的铺子给卖了,又在通州买了几块良田。”
春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嗑着瓜子。
“今日是腊月初八,老太太厨房煮了些八宝粥,一会儿你多吃点,图个吉利。”
春喜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自从回府后,她也不把脸给遮起来了,起初府里的人还会下意识盯着她的脸看,如今连她自个儿都已经习惯了。
这段日子,她谨记谢懋的话,每日喝药,用他调制的膏药擦脸,脸上的那些印子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春喜姐姐,你的脸看着已经好了许多。”
望舒赶紧回屋捧了一面镜子出来,递给春喜,“不信,你自个儿照照。”
春喜拿着镜子照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少爷和我说过,我这脸能恢复到九成,虽然不能和从前一样,但我也知足了。你还记得城东那家卖豆腐的婆娘?大家都喊她豆腐西施。前日我见着了她,险些没认出来,脸上都是印子。”
“你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这也是命好,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脸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春喜姐姐,这叫知足常乐。”
春喜用帕子轻轻拍了一下望舒的手臂,“你这小妮子,总爱笑话我,我呀,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不比你,不仅会画画,还认得几个字。”
“春喜姐姐才是能干,这段日子,我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在书本里是学不到的,我认的那几个字,连一篇文章也写不了,倒是你教的那些东西,够我用一辈子。”
望舒这番话,春喜听了后通体舒畅。
自从她得知望舒画得一手好画后,心底百味交杂,尤其她和谢懋偶尔提到书里的那些人,她都听都不曾听过,更是让她觉得自己与望舒之间相差甚远。
此时听望舒这么一说,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从前陈老太太教导她时,也曾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