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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全家都不是！”
谭凤娟挣不脱肖炳国的围抱，一边喊一边哭。
一些好事者跟着起哄，趁机拉扯着她。
谭凤娟身子板小，像个小泥鳅一样，不一会儿就滑出了肖炳国的怀抱。
“让你嘴硬，一会儿对你不客气！”
肖炳国恶狠狠瞪着谭凤娟，他的话带着极大的侮辱性。
谭凤娟滑出去后，远远地看着爸爸。
谭大宝独自站在那里，面对众人。
父女两人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互望了一眼。
谭大宝明显瘦了，两边的腮帮子陷了下去。
爸爸在农场放羊，有草地，有羊群，还有同一片蓝天。
上个月她和妈妈去探视爸爸，爸爸亲口对妈妈说，这里吃的挺好的，能吃饱肚子。
能吃饱肚子，怎么还这么瘦？
这是爸爸想念妈妈和四小只，才瘦的吗？
爸爸依然还是那个爸爸，除了瘦点，啥也没变。
爸爸擅长象棋解残局，农场场长也好这口，两人经常会在一起切磋棋艺。
放羊的时候，爸爸也会在草地上摆上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
残局，陪伴着爸爸，度过了一个个寂寞的日子。
从小，他就是一个放牛娃，现在，改放羊了。
他是喝农村河水长大的，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谭凤娟和谭大宝目光对视后，谭大宝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随后，他的眼神亮了一下，把头垂了下来。
他的视线正好落在谭凤娟的一双脚上，那双破凉鞋已经穿了三个夏季，鞋帮也断裂了，拖挂在地上。
而那双脚，也沾满了灰尘，积着老脏，呈现出土灰色。
他的心揪了一下，愧疚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的女儿，一个只有六岁半，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
她的人生还只是一张白纸，就这么眼睁睁地被自己耽误了。
“我是混蛋！”
谭大宝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我不是人！”
谭大宝面对女儿，自愧不如，良心受到谴责，继续无声地骂着自己。
谭凤娟微微地低着头，她的目光落在人群里搜寻着。
她狠狠地盯着人群里的肖炳国，满脸的怒气。
“肖炳国，你这个小流氓，大坏蛋！”
她在心里愤愤地骂着他，尽管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就不会让爸爸看着她的破凉鞋尴尬了。
也不会和爸爸对视了。
更不会有刚才的闹剧了，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在这条巷子里，和她一般大的同龄孩子，同校同班的足足有几十个。
明天就是暑假返校的日子，自己还要面对那么多不同的脸和不一样的眼神。
她是班长，也是尖子生，那张脸到时候应该朝哪里放？
肖炳国就是一个留级生，凭什么缠着自己不松手。
谭凤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肖炳国，让他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小喇叭一直在耳边响，天空依然那么黑。
虽然有灯光照射着，还是暗得看不清人脸。
谭凤娟落寞地低下头，绝望地闭上眼睛，让无声的泪水滑过面庞，滴落在地上。
在她童年的世界里，已经绝望到没有主心骨了。
这时，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紧接着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又是哪个瘟比干的好事儿？凤娟，跟妈走，教育的人是你爸，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的？”
说时迟 那时快，谭凤娟弱小的身子，被妈妈用力拽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