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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一阵阵尿意袭来,裤裆里滴滴哒哒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硬撑着,提笔的手颤颤巍巍的,终于写下了“杨小慧”三个字。
凤娟妈没有多少文化,二十岁的时候上过居委会的文化扫盲班,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十几个简单的汉字。
后来,还是爸爸用一本新华字典教字,让妈妈认识了不少字。
“杨小慧”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生硬的像火柴棒搭起来的一样,怎么看怎么像骨架子。
后院的窗户玻璃上,扒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那里面有肖炳国,有夏永宁,有院子里老老少少的邻居几十人,一层层地叠加在窗户上,仿佛叠罗汉。
凤娟妈在逮捕证上写完自己的名字,已经魂不守舍了。
抄家的过程中,她一直战战兢兢的,连眼睛都不敢往后院的窗户上看。
只有谭凤娟,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后院窗户。
她清楚地看见肖炳国竖着脖子,脸贴着窗户上的破洞,连头都伸进来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戏谑之情,笑得合不拢嘴。
他一会儿瞄着小罗腰上的手枪,一会儿张大了嘴巴喊:手枪,我看见警察的手枪了。
肖炳国的眼睛很忙,嘴巴也没有闲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手枪,嘴里直呼:真过瘾!
她还清楚地看见夏永宁,用一双手无限大地拉扯这窗户上的破洞,连半个身子都探进来了。
她恨透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坏蛋。
他们来看她家的笑话,损坏她家的财物,太肆无忌惮了。
当床单隔层下的草垫子里,被警察搜出凤娟妈的月经带的时候,谭凤娟的脸色都变了。
她知道那东西是妈妈专用的,也是不能见人的。
她立即冲过去,从警察蜀黍的手里抢过那条长长的带子。
然后,急冲冲地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那条带子过手的时候,都是硬的,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
凤娟妈月事第一天,当天早班下班回来,睡了一觉起来后,忙着买菜做饭,还没有来得及洗。
谭凤娟一家人的隐私,暴露在二百瓦大功率的灯泡下,自感颜面已经丢尽了。
这往后的日子,在大院里每天还要进进出出的,脸面往哪里放才是好?
家里一穷二白,除了一副家传的老牌九,也早就被搜走了。
抄家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一无所获,警察鸣锣收兵,带走了谭大宝。
谭大宝被拷走后,二百瓦大功率灯泡立即被下走了,换上了家里的小三瓦白炽灯。
屋子里顿时灰暗下来,继而传来的是一家五口人的痛哭声。
在暗黑的夜里,哭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后院窗外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邻居们临了还不忘丢几句闲言碎语,给屋子里的人留下更多的耻辱。
抄家的经历,是凤娟妈久久不能忘怀的。
自此之后,她的精神系统受到了刺激,不发病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正常。
每逢春秋两季,精神病复发,情绪这块就自己拿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