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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毛毛虫 就要壮烈的扑火
短暂青春要像烟火
──梁静茹〈燕尾蝶〉
最后一缕余晖沉入城市边缘。
洛宇征反复看了几遍苏夕宇的讯息，直到几分钟过去、萤幕暗去映出他隐忍的脸，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难得动怒。
其实他没理由生气，苏夕宇和他原本就不能做朋友，他们太像了，都是年少锋利的心高气傲，都是宁可死撑也不露脆弱的倔强，两柄锋利的刃相对只能两败俱伤。
他懂苏夕宇想把自己推开的理由，却又一次觉得被屏除在外，随便一个连枫或吕晨曦都比他还更靠近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
他气的是擅自想跨越界线的自己，从他背着苏夕宇去警告朱涵均的那刻，他们之间暗中较劲的天秤就悄无声息地倾斜，上升那一端是苏夕宇根本不在乎的真心。
洛宇征打开手机，回传了一句：『那就如妳所愿。』
对话框一片沉寂，洛宇征闭了闭眼，那天穿着舞衣浑身颤抖的身影仍然生动地在心底飘摇，他拒绝去想，把所有情绪都深深压进深渊。
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是朋友，更不会是爱人，苏夕宇说得没错，他们最好都要记住。
关于苏夕宇和朱芷均的流言在学期最后终于消停了些，学校里重回风平浪静，但学期最后一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低估了苏夕宇的愤怒。
洛宇征知道消息时正好是苏夕宇来班上找他、一起放学的时间，他们正往校门走，准备放学的人群却都在窃窃私语，目光诡异地追随着苏夕宇，洛宇征正牵着她的手，连带接受到目光的紧密洗礼。还来不及反应，卫子晖从后头挤过人群趴到洛宇征左肩头：「喂，苏夕宇，妳这次真的玩大了啊。」
洛宇征蓦然停下脚步：「发生什么事？」
「校网论坛上发了一篇文，把朱芷均兄妹和妈妈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巨细靡遗，连苏夕宇爸爸开始外遇的时间轴都有。苏夕宇，妳真的很有种，这是鱼死网破了吧？」卫子晖没有察觉洛宇征僵硬的神情，起劲地把手机往他眼前递。
一张张没有打码的照片刷满整个版面，连同年幼时朱涵均朱芷均的照片都被赤裸裸公开，还有一张张偷拍的、当年朱彦勋与陶希珠出双入对的照片。底下留言纷纷惊呼原来这是真的，朱芷均真的是小三的女儿。
握着苏夕宇的手松开了。
洛宇征转头看她，卫子晖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洛宇征，里面没有提到你，不要生气。」
苏夕宇脸上依然是镇定的神态：「没事，子晖，我和他谈一谈。」
卫子晖识相地离开了。
放开手之后，两人不知不觉隔出一道微妙距离，这才是他们真正应有的界线，比陌生人还要不睦，又比朋友还要冷漠。
苏夕宇望着前一刻还牵着自己的少年，指尖温度仍旧残留。她微微一笑，压低声音不让一旁来去的学生听见：「这次不是我。何况，即使是我，我只是把真相告诉大家，有什么不对？」
她确实考虑过，既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她就要泼尽脏水让朱芷均声名狼藉。这是最幼稚、最损人不利己的报复，苏夕宇自己也知道。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住手，她隐约感觉得到，有些界线一旦跨过，她可能离疯狂就更进一步，最终和她可怜又可恨的母亲一样，困在自己脑中的世界，惶惶不知终日。
洛宇征面无表情：「比赛那天，妳說过所有妳讨厌的人，妳希望他们比妳更痛。」
苏夕宇讨厌洛宇征的这种语气，只是又一次重复：「这次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除了妳之外，还会有谁做这种事？」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认定是我吧？」
「苏夕宇！」
「你不要这样叫我名字！」苏夕宇也提高音调，眼角微微泛起红润，「你凭什么凶我？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听我解释！」
洛宇征一愣，失速心跳慢慢冷却，半晌，他咬紧唇正想道歉，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苏夕宇回头，还没看清来人，一巴掌狠狠扇落，她被打得撇过头，脸颊迅速烧了起来。
「我应该说过，不准再欺负芷均。」出现在校园的朱彦勋还是上班打扮，一身西装楚楚，声音中有种诡异平静。
女孩顿了下，缓缓转过头。
「这样就忍不住了吗？爸，这不过是几张照片。」苏夕宇语气甜美有礼，「你们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可是更有创意呢。例如把我关在房间不给开灯整整两周，你说，如果我现在让朱芷均来玩一次，她会跟我一样崩溃吗？」
朱彦勋再次扬手，面对宛如八点档情节的荒谬场景，苏夕宇不闪不避，嘴边反而慢慢勾起一抹笑，放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