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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昙穗本来已经做好了白新容会哭着解释，或者反驳自己的准备，谁料她却一反常态。
她面色从容，泰然自若，噙着淡笑莞尔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李昙穗不可置信，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邀月轩的椒房，真的是你做的？”
“是我，”白新容点头承认，一双杏眼暗沉不已，“盛昭仪被揭穿，梁更衣亡命，白新宜毙命，杨才人身死，褚修华疯魔，德妃程沣不得善终，都是因为我。”
对上李昙穗震惊的双眼，白新容嫣然笑笑，又问：“穗昙，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并承认了。”
李昙穗顿时又从白新容的话里找到一丝希望，或许白新容说这些话都是骗她的，她只是在气愤自己怀疑她。
抱着一丝希望，李昙穗柔声道：“寒酥，你是无辜的对不对？你是因为我怀疑你，所以才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闻言，白新容樱唇一弯：“当然不是，那些人死的时候，我都在其中推波助澜。”
“我故意指出盛昭仪小产一事的疑点，带着你去听盛昭仪的秘密，然后当着你的面，指出那名假扮宫女的男子，揭穿二人私情，这是其一。”
“听闻和亲之事后，我将其中的好处讲给梁更衣听，同时算准了，赵衍肯定不会答应这样有辱脸面之事，但只要能让他假意答应下来，梁更衣必死。这是其二。”
“我以思念家人为由，让白新宜进宫，并故作可怜姿态，获得你的同情和信任。后来又让她替我侍寝，拿走我殿里的御赐之物，在她装饰宫殿的椒房涂料里加苦艾草，令她中毒假孕，身陷囹圄，且意识不清。这是其三。”
“赵衍将白新宜打入冷宫后，我命人将她关在了冷宫一所年久失修的屋子里，让她轻而易举就能逃出来找我寻仇，再借你的手杀了白新宜，让白新宜彻底闭嘴，并洗脱我的嫌疑。这是其四。”
“杨才人有孕后，我便暗示赵衍，她的祖籍在兰泽，诱使赵衍查出她细作的身份。之后，我明里暗里怂恿她假装小产，挑起德妃和贤妃的矛盾，并让赵衍更觉她心机颇深，所以才决定让太医以慢性毒药拖垮杨才人的身体，最后去母留子，让你抚养赵佑。这是其五。”
“褚修华在白新宜之事上，被杨才人利用，早有怨气，加之邀月轩中苦艾草的毒性，让她活生生被吓疯。后来在赵衍的刻意安排下，褚修华逃出邀月轩，撞倒杨才人母子，待难产之事顺理成章后，又死在赵衍手中。这是其六。”
“而德妃，从程沣救她那一刻开始，她的神情就让我怀疑二人有私情，便派人暗中留意他们的举动，再带着你去撞破他二人的私情。以你的心性，必然会去劝解德妃，如此德妃便会在事情败露后怀疑你。果不其然，她为了救程沣不惜用你的性命威胁赵衍。”
“赵衍这个人是最不会屈服于胁迫的。因此，只要德妃一动手，就必死无疑，即便穗昙你想求情，也无济于事。”
白新容说完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仿佛卸下了重担，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但这些话听在李昙穗耳中，感受却截然不同。
残忍的真相彻底披露在眼前，李昙穗再也无法让自己强装镇定。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是善良单纯的人，怎么会……”
白新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放肆地笑出声来：“善良单纯？这宫里哪来什么善良单纯的人。穗昙，我对你说过好几次，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你却以为我在玩笑。”
李昙穗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艰难地开口询问：“你算得真狠，把我们都算进去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她们该死，我不过是放任她们去死而已。”
白新容的话说得十分轻松，就像在讨论日出月落一样，话语中皆是理所当然的松快。
李昙穗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去触碰白新容的手臂，但被白新容侧身躲开。
“寒酥，这不像你。”李昙穗眼神疮痍，难掩落寞。
“穗昙，你才是真正的善良单纯。不过你要记住，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永远不要。”
白新容蹲下自己的身子，像平常一样，将李昙穗的下颌微微抬起，躬着脖颈，将樱唇覆在李昙穗的额头。
“德妃和程沣的事，是舒贵嫔做的局，”李昙穗没了继续面对的力气，小声问着，“她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她呀，是我找来的盟友。”
李昙穗一怔，心上的慌乱更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白新容浅浅一笑，但看在李昙穗眼中，却极为陌生。
李昙穗猛然站起身子，伸手将白新容紧紧搂在怀里，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寒酥，你和舒贵嫔都停手吧，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无辜？”白新容听后，一把将李昙穗推开，看着她重新跌倒在椅子里，“穗昙，她们并不无辜，她们都是恶人！”
李昙穗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愤和失望，高扬声音：“可梁更衣她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父母家人回到都城而已！”
“回到都城之后呢？”
白新容怜悯地看着李昙穗，见李昙穗还是看不清其中的弯绕，只能解释道：“我与她说和亲之事，她起初并不同意，她舍不得宫中的荣华富贵，不想被家人连累。但是我告诉她，和亲之后能去北郢为妃，家人重获官位也能为她带来荣耀，所以她才会来求你。她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利用你而已。”
李昙穗已经全然不信白新容，蹙着眉头不愿相信：“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都是你的猜测。”
“穗昙，你劝我入宫的时候，带着我融入她们的时候，救我于白新宜之困的时候，一次次相信我帮助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双眼所见的我，并不是真的我。”
李昙穗背上发凉，额头也生出一层冷汗：“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新容笑意晏晏：“意思就是，你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