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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哪里知道,露华音一瞧那姑娘姓名画像,面具底下差点乐出来。
这不巧了么,云州永宁县的,她开了那么长时间铺子,谁家家长里短没听过些?
老夫妇拜谢而去,接下来,进来一个捕役。
捕役说,燕州府外头荒山上,不知何处来了一头怪兽,似骡马但比骡马高大,浑身披着棕黄色的长毛,看见进山的人便想冲过去,已经吓坏了好几个樵夫,他也被上级责备,故而来问问这是什么,如何应对。
华音听得想笑。
前日,她才从哑二娘那里收集讯息,有个胡人商旅丢了一匹骆驼,想来跑进山里,没人管自然毛发疯长,加上山高林密,那些樵夫看不清楚,以讹传讹,可不成了一头“怪兽”。
于是她派了人,赶紧去找到商旅聚集的客栈,不时胡商至,听了消息,十分感激,连连说,找回骆驼要出钱来谢。
捕役走后,又有个姑娘来找玉镯。
那镯子本身也才三五十两,自然不值当去观音台。
华音听她描述丢失的过程,镯子是在一家小酒馆褪下来,一眨眼就不见了,心中有了计较,向外喊一声:“那位当铺的朝奉,麻烦进来一下。”
徐掌柜一惊,叫我吗?她怎知我是开当铺的?
他却不知,就在他们在观音台底下聊天时,其实也透露了不少个人信息,早被华音安排的小童听去,回报给了华音。
他将信将疑进去,只听那带着面具的“清水小姑”道:“这位姑娘,我虽然不曾看见你镯子下落,却为你找了一位有缘人。”
然后她转向徐掌柜描述了玉镯的样貌,道:“掌柜的,您看,您是否收过这样一只玉镯?”
华音的推理同样是有根据的,镯子明显是被人顺手牵羊拿去,那么,能把玉镯换钱的最佳地方是哪里呢?自然是当铺。
若在平时,徐掌柜或许还抵赖几句,但此时,他完全被“小姑”的“神力”镇住了,连声道:“姑娘,我是收了这样一只镯子,可不关我事,我可不知道是贼赃啊!”
一番交涉,徐掌柜向姑娘描述了当镯子人的样貌,叫她跟刚才那捕役报案,抓了小偷,追回赃款,自然可以赎当,三家满意。
姑娘走后,终于轮到了他。
徐掌柜讲述了自己遇到的麻烦事:身为一个当铺掌柜,他底下有个小学徒,自作聪明,收了一件古玩茶盏,当了二百两银子。
然而那茶盏是假货,二十两都不值!这一项亏空,等于一个月买卖全白干!
所以,他来问的,自然是骗子的下落。
华音听了这故事,先讶异地问:“这是行骗之术,与其来找我,您为何不报官呢?”
徐掌柜道:“神女有所不知,我们这行话,叫做‘诈当’,干这种事的都是惯犯,专门挑当铺老朝奉不在家的时候来当,来的时候乔装打扮,留的名字地址全是假的,就为骗当铺的现银。以前我也报过官,屁用没有!”
华音沉吟,如果这样,还真是不好找这个人。
她拿起鬼工球,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不过自然是什么线索也看不到的,只是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
良久,她放下白球,微显懊恼,道:“‘佛渡有缘人’,即便通灵,也不是时时都有灵力眷顾,您这所求之人,抱歉我没直接看见。”
徐掌柜听得沮丧,前面人都好好的,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呢。
但华音话锋一转:“事发昨日,您还未报官也好,我有个法子,您不妨试试。”
徐掌柜想,死马当活马医也好,忙道:“你说。”
华音一笑,伸手将手边茶盏往地上一推,清脆一声,摔得粉碎。
徐掌柜惊道:“神女息怒,小人可是有所得罪?”
华音笑道:“不是,这便是我那法子的一部分。”
她压低声音说下去:“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收了假货,相反,你抱着这打碎的瓷渣回去,放出消息,说你才收了个茶盏,刚想挑灯细看,一不小心,竟失手全摔了。”
徐掌柜一愣:“为何?”
华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缓缓吐出八个字:“人心不足,自投罗网。”
徐掌柜脑子一转,终于反应过来。
行业规矩:客人典当东西,约定一个期限来赎当。在这个期限内,当铺有保管之责。如果东西在赎当期内被损坏了,客人拿着当票,可以要求所当金额的双倍赔偿。也就是说,当二百两,可以索赔四百两。
所以,骗子如果听说消息,自家当品被打碎了,你说,他会不会再来一趟,多勒索二百两呢?
徐掌柜听了这个法子,千恩万谢地去了。华音当时没收他钱,只说,等奏效之后再交。
但天从人愿,没出三日,果然,那骗子为了再勒索一笔,拿着当票上门了。而徐掌柜只笑吟吟地,拿出他当时所当的,完完整整,但不值钱的货物,说:“您要赎当?”
自此,兴福当铺彻底成了“清水小姑”的粉丝,到处大力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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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露华音这“清水居”很快便打出了名气。
她的快速崛起,得益于燕州人早已习惯观音台付费问事的模式,她收费比观音台低廉,态度比观音台亲切,反而如同拿观音台的大名当了铺路石。
当然她也有实力,大部分问题,都能通过各方面分析,给出答案。
若有答不上的,她就一句“佛渡有缘人”应付过去,直说不收费用,很合理吧。
不出十日,街谈巷议,已经到处在讨论这位“清水小姑”,酒楼说书人口中,她的来历被传了六个版本。
华音并非鲁莽之人,在“敌人”的地盘上,她处处小心,出入都不摘面具,随着名气的增长,每天都让那些带来的小童们查看探听,看看观音台或者其他势力,温慈的官方,对她这种侵门踏户的行为有没有什么反应。每天夜里,也都请蒙彻介绍的冯镖头给她看家护院,以防任何人下黑手玩阴的。
她做了很多预案,以防观音台派人来找茬,或是官府出面,控告她什么罪名。
然而,她似乎自作多情了。
半个月以来,一切顺利安稳,岁月静好。也不知观音台是大度,还是没把她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她的行为不违法,官府似乎也无意干涉,每天她这边门庭若市,连捕快衙差都常往这儿跑。
至于预料中的出阴招下黑手,更是影子都没看见,冯镖头尽忠职守,半个月来,也就从房顶上撵走过六只野猫,得了个雅号“猫见愁”。
到了第二十天,华音在想,要不要回云州一趟。
一是不能丢了原先的铺子,也许久未见萧照夜和巧娘,二来,这是种“吊起来卖”的策略,更能让她的“清水居”一票难求。
就在这天傍晚,将要打烊的时刻,门口来了数骑白马,上头下来一位白衣雅士,带着随从,行礼进门。
华音开始以为这兴许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但仔细一看:
此人赫然是被他们视为大敌的燕州节度使,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