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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张献忠的心里却出奇冷静。
他舔舔尚有裂口的下唇，能感到鲜血在体内疯狂的流动。神秘莫测的笑容下，阴影一点点盖过了眉骨，将深深的眼窝里的一切淹没。
他并不迟疑地扑向前方，大手从衣袍的黑暗中探出，径直抓向了刀客的衣领。
刀客一惊，旋即神色凛然，就要改变方向斩向张献忠的头，却被直击掌心的左拳打烂了握刀柄的手，宝刀叮当弹跳在地上，张献忠那本是抓向衣领的手，也轻而易举地沉默下去，揪住了肋骨柄下方。
“咳！”
肋骨被一同压断的感觉，以及肺部被压迫、破坏时异乎寻常的不适感，让刀客大咳了一口血。他眼里露出惨然与决绝的笑容，似乎能透过张献忠的笑影，看到那阴影的人世背后，壮汉正要靠近的惊呼：
“序列37！”
“蠢货…”
刀客淡淡道，他能感到张献忠的手在按着胸部的骨头朝下碾去，巨大的压力和失重感让他忍不住要跌倒，却未在脸上制造出惧色。
刀客眼眸稍凝，走马灯似的一瞬间似乎想回忆点什么，但试图寻找的‘温馨’，却始终是一无所有。
“叮！”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
不…或许说是‘用刀撑着不至于倒下’更合适。攻击失败并脱手的刀，在弹跳间被他抓住机会握起，旋即翻转过来，以刀尖向下的势头插向地板。
刀客感到自己的腰都要被掰断了，骨头与血肉的哀鸣声传来，右手却稳稳地抓住剑柄不放。
他的五指都渗出了血，同时七窍也在摇颤间出现了猩红的微茫。他拼尽全力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在全力扎向张献忠的同时大喊：
“蠢货…你还在等什么？”
“就是此刻！”
难得的。
或许连刀客自己也想不到，他嘴角出现了笑容，那是视线的彼端始终没有任何人或世相站着的，仿佛虚无的浅笑。
诶？
他感到时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自己握着短刀的手正一点点捅向前方，张献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欣赏的神情，同时麻木散去后的剧痛感如拾臂而上的血管般撕裂开来。
不是每一个刺客都是那么冷血的。
他看着壮汉热泪盈眶，挥拳砸向张献忠脖子的慢动作，心里稍微有了点释怀与解脱。
作为杀手，不能动情，当然在任何时候都要以‘利益’和‘理性’为第一标准。
但是…如果他们也开始思考了呢？
思考到自己孑然一身。
思考到到头来，甚至死临近的时候，一切仍那么遥远时，还能够了无牵挂的那么释然吗？
刀客暗叹一声，像他们这样的人，可以说是硕鼠，一头头为了满足自身的杀戮欲，从而在各种庇护伞下，以杀人失去自由的硕鼠。
不堪用时便被随手舍弃，哪怕在黑暗里满身是血地回到出租屋，丢的到处都是的垃圾，以及冒着孤独荧光的电视边缘，都不会有任何人在等待自己。
这样…真的好吗？
于是刀客笑了，他是在为自己而笑。
那也许是在无意识间，就在自己脑海里出现的问题的解答，在这一刻，好像终于被找到了。
“蠢货！尽你的全力吧！”
他朝张献忠以及更远的壮汉大笑道，闭上了眼睛，时间开始流动。
短刀宛若在水中蛇形，张献忠表示轻蔑，因为动作太慢，他随时都可以轻易截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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