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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壮汉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又想向后爬去，但此时已避无可避。
张献忠的皮鞋落到了自己跟前，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血腥味的散发下，这身西装的主人好像刚从地狱里杀出来的神灵。
“抬起头来，直视我。”
张献忠发出命令，壮汉颤抖着不敢回应，依旧保持低头的姿态，结果就被抬起一脚踢高了头，恰到好处地在断首与脱臼间保持了一个平衡。
现在因为骨折，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张献忠笑了， 他蹲下身子对壮汉说：
“你们这么多人里，我想只有你没有怀有奇怪的私欲，最后有可能把答案告诉我。”
“那就说说吧，我的女儿奏秦去哪里了？”
“只要说出来，我就可以保你家人无恙。”
家人？壮汉怔怔的，他怎么知道的？
随后壮汉就看到了张献忠瞟向旁边的视线。
他看到他从地上缓缓捡起来了有些分散，但收捡起来仍旧是厚厚的一沓纸片。
那是本应放在自己口袋里，出任务时想女儿了就会掏出来来看的全家福。
当然还有女儿写给自己的全部书信，她上中学时做完的一些作业，以及妻子给自己的一切内容。
更糟糕的是，为了不路痴，他特地在全家福的照片背后写明了家的地址。
轰隆！
天外发出轰鸣，一段煞白的闪电过后，天际响起了滚滚雷声。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最先是沙沙的轻咛，然后就变成了可以使大梧桐树摇晃的暴雨。
这幢屋子靠外的那部分已经由雨打湿了，方才那道闪电下，张献忠的低语与壮汉的绝望也被映的白里透黑。
如今，在雪雨呼呼的空间中，时间静了下来，好像只有恐惧在壮汉脑中回响。
但是…
他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壮汉很清楚，自己是这回行动中最弱的一人，连刚才三位前辈的偷袭都失败了，自己再贸然出手，很可能也是被秒杀的下场。
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绝望的处境中，仍旧有一线希望。
他看向张献忠微笑着将手递来的脸，起码他现在毫无杀意。
对了！他也有女儿对吧！既然如此…应该能理解我，一定是这样的！
光芒好像盛夏的莲花般在他眼中绽开，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这点光芒同样也落入了张献忠眼皮罅隙的黑暗中。
男人的脑袋里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对啊。
自己是为了守护他们，才加入官方的组织的。
相较于绝对不能泄密的誓言…如果自己的父母、老婆和女儿都死了，那这份保密还有什么意义呢？
壮汉的名字是陈鸣，这一刻，他仿佛从迷障中超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人，而非为国家机器效力、奉献出一切的奴隶。
至少…我没有那样伟大的雄心。
所以他拿定了主意，忐忑且吞吞吐吐地看向了张献忠。这是男人第一回感到自己鼓起了如此之大的勇气。
“你是说…只要我说出来，就能放过我的家人？”
他的眼神定定盯着张献忠，那双灰黑的眸子里，也缓缓长大了其间的缝隙。
“诶~没错。”
“我是个很遵守诺言的人嘛，至于这点，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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