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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有好事之人看到,编撰书籍记录于案。所以这十二巨人事迹,方才开始流传于后世。
这个事迹,东晋时期陇西郡人王嘉,所写《拾遗记》中,也有记载。只是后来人,皆以为此书所描述的,不过是中国神话志怪的小说罢了。
桓武毫不犹豫地躬身钻进翁仲内部,面前一片漆黑。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小门缓缓关闭。
“嗡~!”
随着小门严丝合缝地卡上锁定,几道蓝莹莹地光线投射过来,瞬间映亮了整个翁仲内部环境。
桓武顿时感到一阵目眩神驰。多少年了,他不止一次地渴望着再回到这里,驾驭这个大家伙,自由自在地翱翔蓝天。
今天终于又进来了!
桓武定了定神,竭力控制住心潮的澎湃,开始四处探索。
这间控制室,内部空间并不甚大,四米长宽,高约三米。四周皆密布机关按钮、仪表指示,以便于操控。另有管道旋梯往下延伸,可供人下行至翁仲腹部。
再往下,则是翁仲动力所在区域,属于禁区要地。翁仲活动之时,须得关闭隔断暗门,绝对禁止人员进入。此区域内有两根巨大的柱状容器,装满燃石,以做驱动翁仲之用的燃料。
燃石产自燃山,是十二巨人机械师,从寒武地星带来的。运送都城咸阳之时,一路小心呵护。
不过,燃山在哪里,桓武并不知晓,只听说燃山在天际之外的某处。这些燃石最初在装进柱状容器之时,有一个秦军锐士曾经扣取粟米那么大一小粒下来,到了晚间,拿了出来,登时照亮了整座军营。不知者,都以为是天又亮了。
十二巨人机械师看见,怒声高喝,声震九皋。夫阮将军获知后大怒,将这个士兵处以鞭刑,并随手把这一小粒燃石丢进溪涧之中。岂料刚一入水,溪水犹如煮开锅般,沸腾不止,延绵数里,两岸草木全都焦黑如火烤。往后,此溪涧,便被唤作“焦渊”。
翁仲两侧胳膊均有通道,分别通往所载武器所在,里面空间很小,有一个身位,只允许操作技艺精熟者,在此操控武器。
孟让所说,他负责操作的逐日之弩,便在这里了。
这控制室上方颈部也有通道,原本是可以通过暗门,随伸缩杆上至头颅主控制室。翁仲主要的行动指令,都是通过主控制室操作。
这些地方都有隔断暗门,翁仲被分解后,这些暗门俱都紧闭,坚不可摧。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翁仲内部机密。但拆卸切割这些部位,不可避免地损坏了关键控制线路。现在,桓武也没办法能打开这些暗门了。
眼前唯一可以通行的管道,就是向下通往翁仲腹部的这条管道了。
桓武找到控制按钮,轻轻摁下。
脚边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旋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管道洞口。
桓武心生疑惑,在他的记忆里,暗门旋开,里面便有照明自动打开,何以漆黑一片。他吹亮火折,俯身朝里面看去。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形物体斜靠在一边角落。
难道里面有人?
桓武吃了一惊,伸手便要拔刀,手上火折却掉落下去。
透过一闪而过的亮光,桓武依稀看到,那人形物体,好像是尊秦俑。当下毫不迟疑,顺着扶手滑到底部。
等他从地上捡起火折,重新吹着,一眼看去,顿时心头大震,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那角落里,赫然斜靠着一尊秦俑。桓武稍加辨别,立刻便认出,此人形之物的相貌,正是审推的样子。
桓武又惊又喜,万没想到,居然在翁仲内部,找到审推!
枉他多年来四处奔走,到处找寻。没想到,审推入定,竟然是在翁仲内部。
好小子!居然入定在这里,躲着享清福!桓武暗暗笑骂了一声。
早知如此,当初翁仲还没有暴露,他寻到那个隐匿之地时,就该进去看看究竟,岂不是早就找到审推了么。
现在要激活审推吗?不行,还没准备好。此时激活,必会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桓武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等待时机再来激活审推。
好在已经找着他了,也不急在一时,得想个万全之法,让审推顺利复生。
孟让会不会也在此入定?
他举着火折,四下里看了一圈。
应该是不在
这里就只有审推了。
桓武又找了一遍,重新回到审推之俑面前。端详了一会,不由地想起往昔,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着这个秦俑的脸颊,低声叹道:“推,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哇!”两滴眼泪落将下来。
正当他心旌摇曳之际,那翁仲腹部外面,猛然传来几下叩击之声。
桓武呆愣住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可能被人察觉了。随即灭了火折,轻手轻脚爬到上层控制室,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动静。
那外面,断断续续有一男声传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中。桓武悄悄溜了出来,站在脚手架上,慢慢往下看去。
只见一中年男子,约莫三四十岁,身穿青灰长袍,头戴一顶四方巾的帽子,背着手,正在临摹翁仲身上所刻文字。在他身边,摆着一张几案。那上面白纸上,已给写满了文字。
桓武屏声静气,左右窥探,没有发现其他人。显然,这男子是孤身一人,他顿时宽下心来。
那男子口中絮絮叨叨,对着翁仲指指点点读了几句,手指掐着口诀,转身又在白纸上画上几笔。
此时听得真切,那男子口中念的,正是先秦古语中,机钥启动翁仲的操作步骤。
桓武心头一凛,心中暗想:此为何人,竟然能破解翁仲身上所刻篆文?
要知道,翁仲腹部表面所刻的篆文,依照某种数列,打乱了顺序,并不成文。除了驾驭翁仲之人能够根据口诀识别,绝无他人能够知晓。
这人是谁?如此聪敏,竟能破解!
倘若经他流传出去,翁仲机密必然大白于天下。一旦被天狼人的斥候知晓,那千百年来费尽心力的关键布防,都将付诸东流。
决不能让此人泄露机密!
桓武想到此,已然暗暗动了杀心。
他躲在脚手架上,偷眼关注着这人的一举一动。眼看这人又转过身来,正在低头默写之际。桓武略提口气,轻轻巧巧翻身跃下,落地无声。
这人沉迷在自己誊抄文字的乐趣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已闪过一道身影。
桓武手按刀柄,悄然走到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