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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魏水生跟志远说明天带你去赶个有趣的场子,顺便采购些海产干货。常志远十分兴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店里的骡马喂饱套好车等掌柜。这爷儿俩去吕四渔场一带采购海产干货,那里盛产鲳鱼、大小黄鱼、带鱼、梭子鱼、海蜇等二千多种海产品。那天正好是当地著名的吕四开渔盛会,百舸争流、千帆竞发、气势如虹、蔚为壮观。渔民在码头上抬网挑鱼、运货背物,在渔船上升篷、起锚、收网,大家步调一致,齐心协作,“嗨吆嗨吆”的渔歌号子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渔港上下成了号子的海洋,高亢亮丽、韵味十足的吕四渔号历经千年。水生与志远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比以前县城赶集更带劲道,特别是志远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这陌生又新鲜的一切。在熙熙攘攘的码头附近有许多渔船停靠,许多鱼贩在叫卖。魏水生挑选了一批风干的大黄鱼,腌制的海蜇,对虾和青虾干,同时还有几个不同等级的贝类干货。
长时间在海风和阳光的作用下志远的脸膛变得有点黝黑,搬运货物的汗水凝结成一道道浅浅的痕迹留在年轻的裸露肩背上,志远靠着骡车,用衣服扇风,喝着几口水。老掌柜子魏水生趁着货物装车完毕的空闲,抽起了一壶水烟,铜制的水烟壶呼噜呼噜的翻腾声,让老人微微半闭上眼睛享受那片刻的惬意。一对敲锣打鼓的人走过来,定眼一看,是向人们展示刚捕获的一条巨大的野生黄鱼,有一个后生抱在怀里给众人展示,那个头足足有近四尺,四十多斤重,那黄鱼全身泛着鳞光,在正午太阳的直射下有些耀眼,黄灿灿亮晶晶,如同一块大黄金,喜悦的欢呼声、啧啧称奇声和锣鼓声混杂,抱鱼的后生汗水和乐开花的笑脸映衬着欣喜和自豪。当庆祝的人们走远的时候,水生和志远赶骡车上路回县城。
赶着满满一车海产干货的爷儿俩交替着牵骡赶车,遇到坑洼的路面还要有人赶,有人在后面推。渐渐离县城不远了,但是天色也开始从红霞漫天到微微暗淡。按照水生的经验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铺子里,天黑了赶夜路麻烦,世道乱,最近郊区一带不太平,据说常常有人被抢,支呼支援加快赶路。乡间的晚风清凉地吹在人身上,虫子的鸣叫也此起彼伏,月光暗淡,但依稀能摸得见前进的路面。志远到底是年轻,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水生笑呵呵地说:“怎么?中午没吃饱啊?”“叔,中午是吃饱了,五个馒头,再外加一大海碗文蛤海鲜面,肚子都吃撑了”志远解释道:“只是现在,真的又饿了。”“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干活有劲道,但肚皮也饿得早”,水生从车上麻布包裹里面找了一个馒头出来,“给,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不用!叔,您吃吧”“嗨,客气啥”水生硬塞给志远手中。
就当爷儿俩相互客气完,志远的馒头刚准备塞嘴巴里,突然有一伙黑衣人跳了出来:“嗨!你们把车停下来!”志远心头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遇到强盗了!
暗淡的月光照耀下,七八个黑衣人凶神恶煞地拿着斧头、土枪、砍刀张牙舞爪地围住水生和志远爷儿俩。“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过此地路,留下买路钱!”一个为首强盗神叨叨地叫嚣着。志远在一旁靠着车打哆嗦,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水生爬满皱纹的脸上堆满笑容,鞠躬上前殷勤道:“各位大爷,兄弟我们爷儿俩借路过下,不知道此路是诸位大爷开的,无意冒犯各位,恕罪恕罪。”说完,忙解下骡马车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进完货后剩下的所有七个大洋和二十多个铜板,塞给为首的强盗,“这位大爷,这些钱是我孝敬您和各位大爷的,薄薄心意,请笑纳,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老头儿还是很懂事的,你干哪行生意的?”强盗头子很满意,“本人在县城开了家海货铺子,专门卖海货的。”水生老实回答。突然,强盗头子扭过头来,瞪着水生狠狠地说:“钱留下,车和货留下,你们人走吧”。“哎呀,我的好大爷,钱你们收好,车和货还是让我们带走吧。”“笑话,哪有生意人这样的,我看你老头也是个生意人,我们也做生意的,到手的钱怎么可以白白丢了呢?滚吧!”强盗头子轻蔑地看了水生,丢了这句话。“好大爷,大好爷,这要是别的货你可以扣下,但这是一车渔场买来的海货,你们扣下来何用很快会腐烂发臭,到时候腥臭得各位大爷几个月胃口都倒了。”水生灵机移动,故意这么一说,并未挑明这是晒干可以保存的海产干货,几个强盗仔细闻了下,在黯淡的月光下面,也看出是鱼什么的,腥味还是蛮浓的,想想也就罢了。“算啦,货也留你们,但骡马给我们留下!”“骡马给你们留下,我们怎么把货搬回去?”志远在一边嘀咕了一句。“那老子不管”,一个年轻点的强盗喝了一句,一副根本没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个,老头,我们也是生意人”强盗头子故意把“生意人”两字拔得特别高,彰显下他非强盗的本色,“你看这样行不,看你这个小老头也老实,你做海货的,生意交易也频繁,老子手里面有几个古董瓷器值钱的货,你帮我带到城里面脱手掉,后续我们来找你取大洋花,如果你耍花样,烧你铺子,杀你全家!”强盗头子眼露寒光,死盯着水生有点苍白的脸。做人要能抬头,更要能低头,一仰一俯之间,不仅仅是一个姿势,更是一种态度,水生想得很清楚目前的局面,勉强点头答应了。
强盗头子,让两个手下从前面设埋伏的路边芦苇荡里面搬出一箱货,水生想低头清点下,强盗头子手一摆,很豪气地说:“不用数了,里面一共五件清乾隆年间的花瓶瓷器,三块玉佩,一个宣德年间的铜香炉,一件景泰蓝笔洗,随便你用什么渠道,帮我卖掉,价钱按照市场行价就可以,每件物品出手后给你老头留一成跑腿钱,你看成不”水生哪敢说不字,明晃晃的刀枪,荒野茫茫,孤身爷儿俩,保命最重要,点头答应了。“好,你们爷儿俩听好,本大爷就是威震江北的白狼白爷!你们先回去吧,两个月后,我自然派人去你们铺子拿货款。”说完,一帮草寇散去了,留下冷汗直流不断用袖口擦额头的魏水生与木若汤鸡惊魂未定的常志远。魏水生明白,小失钱财消了大灾,但眼前的大灾去了,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灾星”——那箩筐强盗赃物古董,却绑在骡车上。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一声长叹后,水生拉着渐渐回过神来的常志远赶车赶紧往城里赶
话说回来,对于这个长江下游一带赫赫有名的白狼,外面经常行走的魏水生还是有些知道。白狼叫白二朗,在前朝宣统年间本是一个佃农,但是因为吃了天灾,庄稼没收成,又因为是孝子为常年卧病的母亲借了很钱看病抓药,一时间还不上粮户的租子,时间久了与催租的人发生言语和拳脚冲突,打伤了催租人,又放火烧了粮户家的粮仓,背着老母亲潜逃了,后来在长江北岸一带的通州、新沙洲拉了些穷兄弟落草为寇专门打劫往来商贾,只求钱财,没害过人命,有时候也发善心偷偷塞些粮食和钱物给那些无儿女孤苦伶仃的上了年纪老人,也倒被传为佳话。官府和后来的警察大队也一直通缉,实施了几次抓捕,因为地形熟悉,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关键时刻经常有人帮忙逃脱,所以十几年来一直只闻其案,不见其人。因为神秘,也因为官府和警察大队十几年拿他没办法,也被长江尾一带的人们称之为:白狼。
魏水生与常志远爷儿俩折腾到半夜才回到铺子。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也为了不节外生枝,两人约定跟任何人都不提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家里人问起为什么回答这么晚,爷儿俩的统一口径是:骡车半路坏了,修理了半天。半夜里,常志远饿得狠狠吃饭,似乎在填饱一个难以填饱的大肚皮,饭桌另一头的魏水生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咕噜咕噜抽着水烟,看着狼吞虎咽的志远,寻思着接下来那批赃物该如何处置。
一时间,处理的主意没想出来,魏水生人倒突然生了病,说病也什么病,郎中来看过后,也没开什么药,把脉结果给了个建议:需要静养和休息。其实水生得的病,志远对这个叔的心思最了解,不是病,是心病。反正水生几天休养,铺子里面的事情就交给志远打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挑选着各类海产干货,志远的算盘打得门清,游说客户购买的门道也青出于蓝胜于蓝,小铺子的生意异常红火。而且每次打烊关门后,志远还是第一时间去给水生请安,虽说不是父子,但融洽度和恭敬礼数绝对不亚于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