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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魏承君的失踪,原本要办喜事的启和庄又成了新沙洲县城里面人们饭桌八卦的对象。一个未婚先孕的富家小姐,一个寄人篱下的学徒小子,一桩本来出乎意料的即将操办的婚事,一个颇为奇怪的准新娘失踪谜团有人说常志远把人家魏家小姐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愿意负责,争夺了人家财产后,把魏小姐扫地出门;也有人说魏小姐本来就是怀的野种,常志远心有不满,把魏小姐休了;更有人说,魏小姐本来就是没怀上,假装的;也有人说常志远为了谋得启和庄和所有魏家产财对魏小姐下了毒手无论人们在怎么议论这件蹊跷的事情,启和庄的掌柜常志远照样每天日出开张营业,忙里忙外,日落关门打烊,日复一日,一切如常。所有的闲言碎语在常志远听来颇为好笑,但是故事的主人公常志远没有必要向他们说明一切,正是心静自然平和。
一日,张大胖又手里面牵着条大狼狗,大摇大摆地来到启和庄收税了,这次还带着两个一样痞气的随从。“常老板,生意可好?这个季度的税钱准备好了吗?”张大胖趾高气扬地阴阳怪气说。“准备好了。”常志远淡淡回答,把银元放在柜台上。“不对吧,怎么少了一半?”张大胖责问。“没有少,一向都是这个数字。”“我给你们南大街规定的数字就按照这个来!”张大胖有点气急败坏。常志远见此,微微一笑:“我们商铺上交的税一直是这个数字,而且是县里面那边有明文规定的,每次都给我们盖有衙门大印的字据的,那么请问这次有衙门公文和盖大印的字据吗?”“我就是公文!”张大胖不耐烦了,一个巴掌扇向常志远,被对方灵巧躲过了,“娘的,你是不是不想开店了?”张胖子怒吼着。狼狗这时候也狂吠,恶狠狠凶光似乎要吃掉常志远似的。“我开店正大光明!依照县里面的税收规定上缴税款,有什么不妥当?”常志远据理力争。“给我砸!”张大胖叫随从动手,砰!咚!顿时铺子里面被砸得惨不忍睹,启和庄的伙计要阻止,分别被打得踉跄跌倒和擦破皮肉,有的甚至流出了鼻血。
常志远正要阻止,张大胖一个拳头都打在了常志远胸膛上,被打者往后退了几步摔倒了。正当张大胖准备放狗时候,“都给我住手!”一个雄浑有力的男声压住了混乱场面,这个人正是县警察大队队长胡异,一身制服,正气凛然地站在启和庄大门口,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胡队长!胡长官好。”张大胖赶忙点头哈腰,鞠躬陪笑,一副奴才见主子一样的巴结样,“胡队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工作巡查?”“张大胖,你这是做什么?”胡异厉声问道。“胡队长,是这样,我们今天来这个铺子收缴税款,哪知道这里的老板伙计都不配合,还跟我们动手动脚的,所以兄弟们忍不住了,动手打起来了。”张大胖轻描淡写地说。“你别胡说了张大胖,你仗了有人撑腰乱收费乱摊派,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只按照县里面规定的交纳税费,不是谁狮子大张口我们就要满足吧?”常志远大声反驳道,周围的街坊、商户都看着这幕。“胡队长,本人是奉陈专员指令,专门征收长龙街一带的税费。”张大胖还是笃定地回答。“不见公文,不见盖章字据,就是糊弄人!”常志远毫不惧地直戳张大胖软肋。“我就是公文,我就是字据!”张大胖盛气凌人:“给我砸!”张大胖继续命令手下胡作非为,“住手!”胡异厉声正色制止,“现在是民国政府,不是谁家的天下!谁敢胡作非为!”说完作出准备拔腰部手枪的样子,张大胖见此就蔫了。悻悻地灰溜溜走开,丢下一句:这事没完。
因为胡队长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启和庄的损失并不多,周围围观的街坊、商户掌柜都给胡队长鼓起了掌,这是来自老百姓心中的掌声充满的敬意。“乡亲们放心,只要我胡某人在这县城一天,我就有职责保护大家过太平日子,不允许任何人骚扰或者破坏大家的生活、生意!”“谢谢胡队长!”许多人呼唤的。渐渐围观的人散去了。
“常老板没什么事吧?”胡异关切地问。“没事,这点拳脚我还是受得住的。”常志远倒很实在地回答,“像张大胖这样狗仗人势的无赖,那个陈专员怎么可以用他?鱼肉乡民,随便征收赋税……”“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会向县长反映,还大家一个正常的生意环境,都像他们这样杀鸡取卵搞法,地方风气会被搞坏搞乱的。”常志远顿时觉得胡异还是一个很通情达理,关注老百姓辛苦的官员,虽然水生的死,多少跟警察大队和胡异有些瓜葛,但毕竟人家是执行公务,再说白狼团伙一直是官府缉拿的要犯,这个胡大长官肯定不会轻易收手的。不过现在人去命亡,也没什么可以计较了。“我替长龙街街的商铺谢谢胡长官相助。”常志远作了个揖。“免礼,为官为人都应该这么做的。”常志远邀请胡异吃个便饭再走,胡异婉拒,走了。在胡异走后,常志远开始收拾残破的家什和凌乱的商品,也不知道这个胡长官是否真能帮着解决张大胖这个税霸,或许也有可能只是嘴上说说,以后的日子或许还是很难熬。
日子有时候过得也会平淡如水,整天忙碌同样的事情久了,不经意之间抬头会发现日子过得好快,看着熙熙攘攘的南来北往行人商贾,偶尔常志远也会陷入沉思和回忆中,最让他牵挂的人无疑就是魏承君,虽然常志勤也不在他身边,但是毕竟一个是当学生去读书的,一个是去给江洋大盗当太太的,外围的环境和危险肯定是不一样的。其实就在黑三把怀孕的魏承君接走后,常志远一直担心着,混迹江湖将来生了孩子怎么办?奔波、流离、追捕、抢夺中多危险……但是黑三也是早有设计,将承君接到了后,直接摇着舢板将魏承君送到崇明岛南门玉琴夫妇那边,黑三也是聪明人,深知江湖险恶,挺着大肚皮的魏承君绝对不能跟着一起奔波,不方便又十分危险。将魏承君安顿在玉琴夫妇那边是最安全的,也能够受到很好的照顾。黑三继续跟着父亲白狼做江湖勾当生意,十天半月会抽身夜行去看望魏承君,同时送些大米白面,细软大洋给玉琴夫妇,感谢他们对老婆魏承君精细照顾。
魏承君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住家玉琴家本来是好好的,但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就是当地的保长王大麻子。王大麻子花了几天功夫仔细观察:原本玉琴家人口也简单,但突然来了个大肚皮婆,看看是蛮有姿色的而且也算有身份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来到这个破落的小渔村?自从这个大肚皮的女人来了以后,玉琴老师围绕着她转,伺候着;同时玉琴男人倒也不怎么出海捕鱼了,家境生活倒是一下子改观不少。王大胖子盘算着,其中必有蹊跷,既然突然而来,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肯定有人送来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大肚皮婆的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切的细节被这个地方保长看着十分怀疑,莫非王大麻子不敢想像,于是决定派人日里夜里都盯这里,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几天过后,王大麻子终于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看到一个黑影矫健的身姿闪进玉琴家,于是蹑手蹑脚跟着过去,躲在屋后偷听着里面谈话内容,不是很清楚,但总感觉隐隐约约听着不对劲,在说着什么新沙洲通缉白狼的事情和来往长江尾商船被劫的字眼,王大麻子本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但是毕竟夜里面,一个人势单力薄。狡猾的王大麻子就埋伏了下来,没出任何动静,没让这家人中任何一个注意到外面的眼睛和耳朵。王大麻子继续派人盯梢,摸清了黑衣人夜里来往的规律,自己跑去崇明县保安大队通风报信,一口咬定白狼在崇明。保安大队的长官一听跟白狼有关,马上准备人马,跟王大麻子约定日子,准备收网捕“狼”。
同样是夜,那天格外黑,乌云将天上的月亮都遮住了脸。走夜路不熟悉路况和周围环境很容易绊倒。保安大队的人和王大麻子等都早早埋伏好了,就等待“狼”的到来。大约半夜的时候,有个黑衣人背着包袱往玉琴家走去,很警惕也很快,似乎怕被人看到。刚黑衣人进门,保安大队一群人慢慢围上,正准备冲进去逮活口,只听见“砰!砰!砰!“几声猛烈的枪响从保安大队的人背后传来,屋子里面的人也马上警觉,一时间叫声,呼唤声,枪声,吼声,狗叫声,哭声,叽喱哇啦乱叫声将整个小村子闹沸腾了。二十几个保安大队的人都搞不清哪来的枪声,只有惨叫声和冷飕飕的子弹从耳边飞过的声音,胡乱朝屋里放了几枪,又掉转枪头不知道方向地乱开,四窜王大麻子老早就吓得魂都飞了。原来,今天真的很巧,白狼黑三一伙儿原本就是在附近休整,到了晚上想劫江上一条东洋商船,但是黑三前阵子黑三肩膀受了伤,所以黑三让下面的一个后生背了些米给玉琴家送去,他们的人马也都悄悄地摸进了村子。原本后生送完米,他们一伙人就去干一票了,没想到有人埋伏。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也在,黑三忍不住冲了出来,枪先开了,惊天动地,让保安大队的人完全没头没脑吃子弹。这样猛烈的攻势下,保安大队的人老早作了鸟售散,王大麻子拼着老命往地里跑,跑到几乎呼吸都成问题,摊倒在泥巴地里面。
当黑三、白狼带着人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屋子乱作一团,玉琴的男人奄奄一吸,被乱枪子弹打在胸口附近,映了一大摊血,玉琴搂着两个哇哇地哭个不停孩子因为害怕全身发抖,而魏承君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色被吓得发白。“这里不便久留”白狼看着这一切,迅速作出判断。有玉琴的男人很快就没了气息,两个孩子分别有人抱着,玉琴有人扶着,魏承君在黑三的搀扶下离开,而白狼带着其他的人对四周警戒,尽快协助大伙撤离。这支本来要去打劫的强盗队伍,居然遇到了如此突发事情,现在又带着妇孺弱子离开,风险是很大的,目标暴露的风险很大。在撤离的路上魏承君的肚子让她感觉越来越痛,似乎有东西要坠落一样。“我我不行了,要快生了好象。”承君喘着大气跟黑三说。“你能忍下吗,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人家,更没大夫和接生婆。”黑三央求并要求着。玉琴到底是过来人,虽然夜色黑,但是还可以大概看得见魏承君脸部表情和肚子状态:“看来真的要生了,女人生孩子哪能等,这样尽快找个芦苇荡,生堆火,烧点水,我来帮她接生。”女人有时候经历重大挫折和打击后还能表现的敏锐和坚毅往往是男人身上无法体现的。接下来,就是一场特殊的接生场景,一帮男人脸朝外紧紧围成一个圈阻挡外面的江风,魏承君在圈子中间,玉琴的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在旁边的芦苇堆上。黑三把平时他们一伙一直带在身边的造火烧饭的铁锅洗干净烧着翻滚的热水。玉琴一边帮魏承君擦拭额头和脸上的汗水一边鼓励这个生头胎的孕妇呼吸吐纳用力生产的技巧。魏承君已经痛得满地抓土,浑身是汗,是土,是草叶,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生产是十分艰苦和无奈的选择,她心里也明白,既然选择嫁给了黑三这样的血性男人,就要给他生一个同样有血性的儿子。除了黑三外其他所有的男人都面朝外,有的闭目休息,有的警视周围,有仰望星空也正式这帮男人给生产中的母子紧紧地打造了一面安全温暖的围墙。
“用力,来再用点力气,宝宝快出来了”玉琴作为过来人在鼓励着承君,协助产妇又用心和用力引导对方:“再使点劲,很快出来了已经可以看到头了。”“啊”魏承君感着做母亲的不容易,那种母体中时刻感到的巨痛和期盼的感觉交混着,终于一阵天旋地晕的疼痛,伴随着婴儿响亮而又强烈的哭啼声,一个崭新的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是个女儿。”玉琴抱给筋疲力尽的承君看。“看,长得多漂亮囡囡。”玉琴抱给黑三看,一旁作父亲的黑三傻傻的笑。东方的天,漫漫泛白,这个接近清晨出生的女孩儿,作为爷爷的白狼给她取了一个充满意境的名字:白姗姗。东方破晓,天下大白,姗姗来迟,千金难得。看着襁褓中这个在一夜混乱中,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世上的孩子,魏承君流下了充满喜悦和有点伤感的泪水。而突然一夜变故家破人亡的玉琴此刻也浑身乏力偎依在两个孩子身边,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的芦苇荡而那帮人墙汉子们,个个东倒西歪地相互依靠着悍然入睡。此时的白狼,抽着旱烟在寻思着眼前事情该如何妥善处理和安置,毕竟产妇和襁褓中的婴儿,还有另外的妇女和小孩们跟着自己这伙强人是不太方便的。而此时的黑三,内心充满了喜悦,在老婆孩子的身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中,或许做了好梦,嘴角边还泛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