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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吗?”破庙外,一道清丽的嗓音正压低声音叫着。
温让受了重伤,左边的一条腿几乎不能行走,他从破损的神像后面探出头,警惕地望着破庙的门口。
下一刻,门外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五官端正秀丽,穿着灰绿色的粗布裙,干净妥帖,提着一个老旧的竹篮。
见到她,温让总算稍稍放松了些,头上的三角耳朵也立了起来,微微抖动。
他伤的太重了,完全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左右摇摆,内耳廓粉粉嫩嫩的,身后还垂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毛发油光水滑
破庙的屋顶破了好些打洞,明媚的阳光从缝隙照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形成一道道光束。
付画看着恰好被阳光照到的小狐狸,微微恍神。
不愧是狐狸精,浑身的肌肤白皙细腻,似玉般滑腻晶莹,檀口含朱,眼波流转,一双狐狸眼就像是会说话一般勾得人骨头发酥。银色的睫毛与眉毛让他看上去仿佛误入凡尘的雪仙一般,平生一股妖异之感。
温让身上还穿着付画给他找来的衣服,赤红的颜色就像是明艳的火光,衬得他的肌肤白得亮眼。
“你又过来做什么?”温让坐在神台上,斜靠在巨大的神像脚边,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随意撑着半边脸颊,神色慵懒漠然。
付画看他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走到神台边上,从竹篮里取出三个肉包子,垫着油纸放在温让身边,笑得温柔:“我来给你送吃的。”
肉馅的鲜香扑鼻而来,温让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他将目光从肉包移到付画脸上,淡淡道:“你这么穷,哪儿来的肉包子?偷来的东西我可不吃。”
“胡说什么。”付画蹙了蹙眉,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舒展笑意,“我今天卖出去了好几幅画,多赚了几个铜板。”
温让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微微出神,片刻后,百无聊赖地勾起自己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在指尖缠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些许泪花:“我是妖族,吃不了你们凡人的东西,这几个包子你自己拿回去吧。”
付画一愣:“可是之前……”
之前救他的时候,付画就是用肉包子给对方充饥的,那个时候的温让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好几处伤口,尤其是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混合着泥水,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还好付画经常在破庙的后山上摘野菜,平日里也略微认得一些草药,稀里糊涂地处理了一番,倒也把温让的命保住了。
短短几天,对方的伤口就好的七七八八,除了腿上的伤口,其他地方的伤痕都完全愈合了,这样的恢复速度,更加印证了对方妖族这个奇异的身份。
温让语气有些冷:“那是因为我在昏迷当中,现在我好了,再吃这种东西只会影响我恢复修为,你以后也不要送这些东西过来了。”
付画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头平静表象下暗藏着的野性让她脊背发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有些低落,但并不委屈,她清楚妖族现在的处境,已经落到了中州大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了,就连远离纷争的人间境,都掀起了一场风风火火的除妖运动。
这只狐狸逃来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接受她的治疗已经是无奈之举了,若是再不警惕些,只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付画的心里竟然诡异地生出了些欣慰来。
她并没有把包子带走,反而交代他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了危险,一定要快点逃跑。
温让斜倚在神像的脚上,背后是支离破碎的巨大神像。
神像的头颅落在地上,慈悲的面容布满裂纹,而妖异的狐耳少年就这么大不敬地躺在神台,本该受人朝圣的地方。
付画被温让叫住,回头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落在眼里美的让人心惊,也诡异得让人悚然,仿佛那满天的神佛都被眼前的少年所蛊惑,跌落神坛,从此堕入地狱般。
“记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狐耳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清如琉璃,静静地注视着她,沉静冷清,难辨深浅。
付画走后,温让垂眸盯着身边三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沉默了片刻,拖着行动不便的腿,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神像之后,躺在干草垛堆成的床铺上,缓缓抱紧了自己。
是夜,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破庙中出来,在夜色掩映下,来到了城郊处的一间茅草房处,隐匿身形,躲在了湿冷的房梁上,一双眼睛泛着荧荧的光,在黑暗中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简陋的床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妇人,皮肤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她气若游丝,双目紧闭,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上头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布丁,边角磨损泛白。房间里除了这张简陋的床,就只有一张烂木头做的桌子,桌上一个生了锈的烛台,插着拇指粗细的半截蜡烛,即使是这么黑,也没有点燃。
而床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竹箱,里头放着许多卷轴,想必就是付画自己的作品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床上的妇人张嘴想要说话,可出口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娘!”付画刚进门,放下药碗就做到了床边,把老妇人扶起来,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满脸都是无措和心疼。
妇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靠在付画怀里,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画儿,娘对不起你,娘这病这么些年了,拖累了你爹,还要拖累你。”
付画喉头一紧,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故作轻松道:“说什么呐,今天刘大夫来看过了,说你这病啊都好多了,只要按时吃药,肯定能好,我这两天的画也卖出去好几幅,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呢。”
她端来一旁的药碗,漆黑的药汁散发着一阵酸苦的气味,差点熏的房梁上的温让掉下来。
给母亲喂了药,又安慰了几句,等母亲睡下了,付画到厨房洗碗,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味儿,付画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滑落,悉数落在冷硬的灶台表面上,片刻后,她突然放下手里的帕子,背对着灶台缓缓坐下,粗糙的双手捂住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骗了母亲,刘大夫知道她家的情况,知道她是带着母亲求医问药,来京城讨生活的,医者心软,对她颇为照顾,每次都是用最好的药材,能不收费就不收费,这么些年,母亲在刘大夫的手里也确实有所好转。
可今天,刘大夫再一次给母亲诊脉后,把她叫到了一边,斟酌一番后还是说了实话:“你母亲的病,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我这里也没有更好的药材了。”
付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头重脚轻摇摇欲坠。
看她脸色白得吓人,刘大夫不忍心,只好安慰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要太难过。”
“刘叔!”付画嘴唇发白,颤抖着身体,扑通一声给刘大夫跪了下来。
刘大夫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你,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付画却不肯起来,她拉着刘大夫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求他救救自己的母亲,她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了。
父亲早亡,弟弟又在流亡时候饿死途中,好不容易来到了京郊,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人,如果母亲再离开,她在这个世上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了。
刘大夫到底是于心不忍,悄悄告诉她:“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宫里当差,听说如今的圣上格外喜好书画,近期正在准备新一批御用画师的擢选,你要是能入选,宫里的御医或许真能救你母亲的病。”
付画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相信自己的技术水平,只要让她参加考核,她一定能够成功入选的,到时候娘的病就有救了。
长久的重担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付画靠着灶台哭了一气,又默默起身收拾好一切。
世人都说京城万般都是春,在这里压力虽然大了些,但生存的希望却也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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